盧鬆毅老謀深算、思慮周全。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掌握局勢,作出妥善安排,令在場之人無不敬服。
唯有盧明遠難以接受,“祖父,您的身體尚未恢複,這種時候我怎能放心離開?”
“此事就這定了,我這安排自有用意,你到時便知道了。”
說罷,盧鬆毅轉而詢問胥琰:“王孫殿下,對禁軍護送您入京的安排,可有異議?”
胥琰正在一旁入神地思考大齊眾人之間的對話,這麵透漏出的信息可比北漠探子傳回去的隻言片語豐富多了。
突然被盧鬆毅問到,他愣了下神。但很快反應過來,回道:“有大齊最精銳的禁軍相護,在下怎敢再有異議。”
“不過,諸位在我們北漠人的麵前討論練兵遣將抵禦北漠大軍之事,就不怕消息被傳回去?”
“哈哈哈——”蔣易朗聲笑道:“既然說好了合作,便沒什藏著掖著的必要。我們大齊將士沒那小家子氣。”
這話說的就好像他小家子氣一樣,胥琰不知道蔣易是真耿直還是暗嘲諷,隻當沒聽明白其中的深意,“既然雙方都誠意十足,事不宜遲,我們收拾一下便準備出發吧。”
說完便喚阿莫隨他一起去整理行囊。
他沒什別的要求,大齊這邊自然樂得輕鬆。
鄭子清要遣散勞役和抽調禁軍,這些事情都輕忽不得,便親自帶著副官和親衛去礦場安排。
蔣易本來準備與盧鬆毅好好敘敘舊,但想到盧明遠馬上要隨胥琰離開,便出去尋鄭子清了,把空間留給了祖孫二人。
眾人離開後,帳中一片寂靜。
過了片刻,盧明遠終於還是妥協,“祖父,雖然我不明白您為什一定讓我離開,但我知道您一旦下定決心便不會更改。我會跟胥琰他們一起返京。
隻是我實在放心不下您的身體,我此前去後山也尋了些補身子的上好藥材,都在住處放著。我走後,您別忘了喚人炮製服用。
眼下礙眼的馮繼祖走了,有鄭子清在,您有什需要隻管吩咐他去做。他們鄭氏在您落難的時候選擇袖手旁觀,如今若這點兒小事都不肯相助,那這個姻親不要也罷。”
“好啦。你說的這些我能不知道?”盧鬆毅嘴上嫌棄,但心受用得很,隻是他習慣用斥責的語氣掩蓋自己的情感。
“以往都是我不放心你,對你百般管束,現在你倒是管起我來了。誰能想到,新京城中那個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副婆婆媽媽,情長氣短的樣子!”
“祖父——”盧明遠氣結,“都什時候了,還說這種不著邊際的話。”
“算了,我不與您糾纏這些。我之前因為擔憂您的身體,便暗中托人送信給天界山的道全師叔,請他過來為您療傷。我畢竟隻跟他學了點簡單的藥理知識,隻能保您的傷勢不惡化。道全師叔醫術高明,有他在我會放心很多。”
盧鬆毅還真不知道他請人之事,便埋怨道:“你道全師叔在山上清修的好好的,何苦把他拉到這滾滾凡塵中。我的身體我清楚,你趕緊去信讓道全不必過來。”
盧明遠不為所動:“現在已經晚了,道全師叔應是已經離這不遠了。隻是我怕是等不到他了,師叔到後您一定要寫信告知我,好讓我安心。”
“你!真是越大越不服管!算了,來就來吧。還有,你若是回到京城,一定要去看望你的父母兄弟。我知道你因為過繼的事情對他們怨言頗深,但有些事並非表麵看上去那簡單,他們也有苦衷。”
“苦衷?什苦衷能讓他們不惜放棄自己的嫡親父祖?我不管他們什苦衷,反正我絕不會去見他們的。定國公府被抄了,我就是去住客棧,也絕不會踏進他們那個盧家一步!”
這個話題是盧明遠最不願觸及的,每次談到他都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
“唉,你若實在不願那就算了。不過需得去見你外祖父廣陵郡王一麵,我有封信需要你幫我帶過去當麵交給他。”
“好,我會親手把信交給外祖父的。”
盧鬆毅退了一步,盧明遠也不好再針鋒相對。
而且廣陵郡王是個活得通透的曠達老人,盧明遠對這位外祖父還是很親近的。
在他應下此事後,盧鬆毅便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遞了過去。
“這是?”
盧明遠不解,難道祖父早料到有這一日?要不然怎會提前將信準備好。
“這便是要你交給廣陵郡王的那封信。別一臉奇異地看著我,我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這封信也是這兩天才寫好,隻是適逢其會罷了。”
說著,盧鬆毅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該說的話都說了。你也去收拾一下準備出發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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