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瀾淵東郊花開正茂,一片春意盎然。英招獨自在桃花溪邊浣衣,不覺發起呆來。
那夜英招騎乘容易搭救了風景,從青龍潭古寨逃出來便一直向南,直奔南無島。南無島長夏無冬,夜晚也並不寒冷。剛一登島,風景就把容易打發走了。
“放心吧,等過幾天沒事兒了,孟老二會讓它來接咱們的。”風景脫下玄色羽絨大氅四處打量,“啊,我還是第一次來這兒。去你家的舊居看看吧?”
英招白了風景一眼:“我可沒說要去我家。”
“那咱們去哪兒啊?”
風景搖頭晃腦地正欲再開口,突然被英招一把拉到旁邊樹叢中躲了起來。隻見一群鯪鯉族壯漢舉著火把正往這邊走來,好像在挨家挨戶盤問著什。
“小財迷,他們是誰啊?”風景小聲問。
“打頭的那個尖臉長腮的,叫‘爪子大王’,是這兒的山匪。他們經常在夜晚下山,明火執仗地搜羅錢財食物,還禁止任何民眾上山。所以啊,還是不要去招惹他們為好。”
“哦……你們南無島這不太平啊?”
“他們其實並不是這兒的島民,是前年秋天突然來的。一來了就把我們住在山上的所有島民都趕了下來,占山為王了。”
“所以你家才搬去了韓洲。”
“嗯。不隻是我家,好多島民不堪其擾,都搬走了。”英招拽了拽風景的袖口,“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風景跟著英招沿著山麓往西轉,摸黑穿進一片茂密的甘蔗林,竟然有一處隱秘的地穴。
地穴陰涼幹燥,扒開入口的花草,明亮皎潔的月光灑下來,依稀可見地方不大,但卻有幹草鋪的睡榻,還有矮桌寬凳、水缸籮筐,甚至一盞布滿灰塵的燭台。
“沒想到這地方還在。看來沒被那些山匪發現。”英招喜道。
風景四下打量:“你之前在這兒住過?”
英招點起燭火:“這是我小時候意外發現的地方,後來我就在這種一些花草。偶爾有什心事,我就自己跑來這靜靜地待一會兒,就什都好啦。不過,搬走之後我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風景哂笑:“哎呦,小小孩子,能有什心事。矯情。”
英招瞪了一眼風景,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刀來,風景驚叫:“喂,你要幹嘛,你身上怎還藏了一把刀啊?”
英招笑吟吟走近,隻在風景麵前比劃了一下,便繞過他走向地穴一角,蹲下身去挖了起來。很快,竟掘出一壇酒。
風景兩眼放光:“你居然埋了一壇酒!”
“這可是我自己釀的花果酒。”英招得意洋洋,小心翼翼地打開酒珵,用手撲著聞了聞,“嗯,還好沒壞。”
風景迫不及待地拿了隻瓷碗用袖子擦了擦,倒了些來嚐。“是桂花酒。”又喝了一口,咽得慢了些,“也是桑葚酒。”
英招莞爾:“你倒是會喝。”
“既有桂花的芬芳,又有桑葚的酸甜,兩者混釀不易,而你調的比例真是恰到好處,妙極妙極。隻可惜……”
“可惜什?”
“可惜沒有下酒菜。”
英招撲哧一笑,轉身就走:“這有何難?外麵就有現成的。”
風景立刻會意:“哎,我晚上眼神好。一起去。”
他們走得稍遠些才開始砍甘蔗,隻砍了幾段便趕緊回到地穴。風景將洞口仔細遮掩起來,掏出懸靈劍削甘蔗,可是這劍實在太鈍了,削起來十分費勁。
英招見狀笑道:“還是我來吧。”說罷拿起自己的短刀利索地削了起來,遞給風景一截,道,“今晚隻能委屈你這大少爺啃甘蔗了。”
“不妨事。小爺我從小闖蕩江湖,吃啥都行。”風景嬉笑著嗦了一口,“呦,好甜啊。”
“好甜?”英招自己也嚼了兩口,點頭道,“是很甜。那完了。”
“完了?什完了。”
“說明這片甘蔗林已經成熟,應該這幾天就該收割了。”
“哦。那看來咱們也藏不了幾天了。等天亮了,咱們再出去看看有沒有別的吃的。”風景瞧著英招熟練的手法問,“你這短刀不錯啊。哪來的?”
“阿爹給我做的。我給它起名叫‘花芽’。”
“花芽。這名字和你一樣。”
“一樣什?”
“一樣……很有靈氣。”風景湊近,嬉皮笑臉地撩撥道。
英招臉一紅:“沒正經。”
“哎,我發現你真的膽子很大啊。外麵那甘蔗地那黑,你們鹿族夜間視力又很差,你也不怕。”
“黑有什好怕的。我現在最怕的,就是治不好阿娘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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