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月神島月如火，領教雷煞公子高招。”

    獬豸剛鳴金畢，在旁觀戰許久的月如火就跳上了擂台。雷煞瞧他儒雅有禮，便也回禮問候。

    月如火是白熊一族。看上去二十上下的歲數，手執一根雕刻著陵魚圖靈、銀燦燦的月神戟，身材魁梧，銀發藍瞳，但長得方臉低鼻，眉睫疏淡，相較出席竟日宴的那位月神使英俊的相貌，絕對算得上是醜了。

    月神島就派了這一位月神使參加天虞角鬥，自然十分篤信他的武功。

    刀戟交兵，銀光閃爍。那月神戟仿若有附神鬼，變化詭異。雷煞頻出殺招，都被月如火輕鬆化解，甚至他幾乎身姿未動。

    才剛十幾回合下來，雷煞的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一招“朔風凜冽”橫展雙刀，月如火向後滑出十尺，又突然轉身襲到雷煞後腰，雷煞急忙回刀，對方卻又早已飄遠。

    他心知月如火並未下殺手。

    “雷煞公子的收魂刀殺氣真重啊。”

    雷煞不肯罷手，又再持刀攻去，月如火戟上月牙刃隙忽地繳住雷煞右手刀柄，極旋之下，刀已脫手。不料雷煞不肯認輸，左刀先格再斬，月如火側頭輕身躲開，迫不得已用戟尖劃破了雷煞左肩。

    “呀！哥哥受傷了。”喜雨和喜施一起尖叫起來。

    “承讓。”月如火抱拳，示意停戰。

    鮮血順著雷煞的肩膀流下，染紅了白衫，他握刀的左手微微顫抖。

    遙想十年前，自己的父親雷正閑何等風姿，在天虞榜上位列第三，就連雷野王當年也隻排在了第八位。

    雷煞傲氣受挫。自己果然還是不如父親。

    “哥哥，別打了！”一隻鷯哥飛到雷煞耳邊叫著，他知道這是喜雨在擔心自己。

    方才那一劃，月如火已經盡可能地手下留情了。否則，他完全可以割破自己的喉嚨。

    盡管極不甘心，雷煞也不得不俯首認輸。

    “雷煞對月如火，月如火勝！”

    台下的醫師為雷煞做了止血包紮，再一抬頭，花路挎著一把丹穴腰刀已經站上了擂台。他銀發高束，玉麵白眉，還是兩年前盛夏初見時那般意氣風發的模樣。脖領處露出一點紅光，正是雷曉嬋送給他的紅玉鍛金項圈。

    “雷煞公子，好久不見。”

    “路公子，請。”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雷煞知道，此刻曉嬋的目光一定在花路的身上，心一酸，加之方才敗給月如火的怨氣無處發泄，雙刀出手就是淩厲的絕招。一記“秋風掃落葉”攻其下盤，接著“狼嘯雪山崩”回身斬下，趁著花路舉刀橫擋，旋出一刀反撩其刃。

    丹穴腰刀都離了手，花路還未回過神來。

    雷煞刀花一挽，以刀背為器，接連在其脖頸、後腰、腿彎等處一頓暴打。

    “認輸、認輸，我認輸了！”

    花路跪倒在地連連討饒，心納悶：還以為這天煞星會先客氣幾招，怎一上來就像跟自己有深仇大恨似的，敵意這濃！

    “花路對雷煞，雷煞勝！”

    此時另外四場尚且勝負未分，雷煞於是下台休息。一個身穿麻布草衣的天虞奴隸來添茶水，是上好的神都白毫。

    雷煞心情煩躁，一邊擦汗，一邊隨口問道：“有沒有冷水可飲？”

    “有。公子請稍等。”那奴隸回身向山麓走去，一雙異色瞳平靜如水。

    “白澤！”涼風在山麓喊道，“快來歇一會兒吧。”說著用衣擺撣了撣石階上的泥土，示意白澤坐在他身旁。

    “你先坐。”白澤邊說邊往一隻水桶裝著冰塊，“那邊有位公子要冷水，我給他送過去。”

    “哎呦，累死老子了。”姚烏戒一屁股坐在涼風撣過的地方，掀著草衣褂子扇風抱怨，“你們瞧那些黥麵的奚殺，幹得都是記錄啊、傳信啊這種輕省活兒。偏咱們就得挑水煮茶，還得挨個給諸神各部送到山上去。”

    “要我說，咱們堂堂奚殺營就不該來幹這些普通奴隸幹的事兒。”楊三兒也來湊熱鬧。

    “唉，抱怨也沒轍啊。咱也就抱怨兩句。”姚烏戒又開始自我安慰，“天虞角鬥這種盛事，十年才一次。玄機公子不是說了嘛，各領親信的奴隸都不夠用，才派咱們過來幫忙的。這次算是記一大功，等回去輝，咱幾個就都能黥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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