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月跟蹤文淵之的第二年,也是在眉縣。
那時候,文淵之要在眉縣的一處村落尋了三間草堂想要辦學堂,弄的有模有樣的,那時候自己還真的以為他要留在眉縣做一個教書先生。
當時雪下的大,幾間草堂上都壓著厚厚的雪,屋簷結著冰,大地凍得邦邦硬,踩在雪上深一腳淺一腳。
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還擔心草堂的屋頂撐不住要被壓塌。
沒想到幾個年頭過去了,如今已經是又一個夏天了。
眉縣的沒有那熱,在草堂能讓人感覺到絲絲清涼,良渚卻不同,那要更熱一些,熱的時間也更長一些。
宮中建築密集,讓人更覺得煩躁。
元邑喝了一口下人遞上來的茶水,新貢上來的茶葉並沒有讓他覺得沁人心脾。
偌大一個宮城,他想找的人卻沒在這。
他的後宮有很多人,能叫上名號的幾個人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或來自若枝,或來自王庭。
她想要盞鳶,盞鳶卻無意就在這。
她幾次三番的找自己表示她想回北楚,自己一拖再拖,本來想著她在良渚待的時間長了也就忘了草原,沒想到她還是走了。
元邑問身邊的大監,“你說我應該放她走嗎?”
身邊的大監在元邑還在北楚的時候就服侍身側,對元邑的心思摸得比他自己還要透徹。
“陛下,奴才是個閹人,沒有喜歡過女子。隻是奴才知道良渚人在二月二放風箏的時候,都會在風箏飛得最高的時候剪斷風箏線,讓風箏自在的飛在天上。”
大監此言,以風箏喻人。
喜歡的風箏要飄在天空中,喜歡的人也要放歸到草原上。
元邑皺眉,“你說話越來越文鄒鄒的了。”
“當是在陛下身前待久了,不覺粘上了許多書卷氣。”
午後小憩的時候,元邑做夢了。
他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在草原的時候,夢到了自己臨危受命到良渚之時留盞鳶在王庭的時候。
很難說自己如果沒有卷入皇位的爭鬥,會不會和盞鳶一直就那樣就在北楚。
可是現實沒有那多如果,發生了的事情就是發生了,它不會再給人後悔的機會。
夢有草原上特有的,陽光蒸發草地上珠露而留下的特有的清香。
一直到午睡起來,元邑還沉浸在那清香中。
元邑自己也知道,盞鳶留在良渚並不是一個好去處,她太直率了,留在良渚會被他們算計的。
讓她回草原,自己也說不上到底是後悔還是不後悔。
大多是時候元邑都能說服自己,盞鳶是草原的女兒,她應該到草原上去。
隻是有些時候他也控製不住的想把盞鳶叫回來,讓她現在就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與元邑的戀念不忘不同,盞鳶道草原上可是十分快活。
草原的浩瀚,讓人的心情也跟著舒暢。
宮不成跟著盞鳶到草原上來了,當時在南陵分別的時候,宮不成執意要跟著他來,說是要報她解開機關林秘密的大恩。
盞鳶攔不住他遂不再管他,隨他去了。
眉縣夏天雨水多,大小河流都進入汛期,此時正是漕運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
漕運帶動了眉縣的發展,江邊上許多一次為業的老百姓。
教育是經濟的附屬,經濟發展了,眉縣百姓自然要重視教育。
據說前幾年良渚的榜眼祖籍便是眉縣。
勾月心道,“阿淵說的沒錯,世家大族無法理解寒門的不易,官員的選拔需得從寒門中選一批,方能在廟堂聞集老百姓的疾苦。”
眉縣選出的官員要回避眉縣,卻又正好把眉縣的經驗帶到更遠的地方去。
勾月坐在江邊,這的每一絲風都有文淵之的心血。
每吹過一陣風,勾月就會覺得阿淵就在風,與自己一起在看眉縣,看自己的用心經營過的地方。
跟蹤文淵之的那幾年,她跟著他走了太遠的路。
她以為這是一個鬱鬱不得誌的廢相在到處排解苦悶,卻不成是一個心係天下的人親自到民間來體驗人間疾苦。
眉縣的風景很好,治理的也很成功,等回到山上,自己會把這見到的情形講給阿淵聽,想必他聽了一定會高興。
勾月這就啟程了,離開眉縣,勾月要到下一處去。
南邊的天氣就是這樣,若是湊巧了,要一連下上好幾日的雨。
勾月不喜歡下雨,她不喜歡那種潮濕陰鬱的天氣。
一下雨,所有事情都變得很不方便,就連衣服都遲遲涼不幹。
金匱的女子都如清水芙蓉一般,生在雨水中,長在雨水中,不施粉黛而麵容姣好。
勾月到金匱的時候,雨還是一直沒有停,勾月緊緊握著手的傘,身子還是被淋濕半截。
那個時候,姚兒還是自己天真可愛的小師妹,嚷嚷著要跟自己回良渚。
臨行會良渚的時候,阿淵說要晚回去幾日,讓自己先走。
直到風雲突變,烏雲蔽日,自己想起來阿淵的窗戶沒有關,卻見得他在雨中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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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覺得,人的血怎會有那多。
文淵之躺在床上的時候,嘴角、眼角、就連耳朵都不停的滲出血來。
她想去找大夫,卻讓他攔了下來。
他告訴自己他已經給自己安排好了一切,要留在良渚也好,要到草原也行,總之都會有人幫自己。
勾月第一次覺得,千醉這種有違天道的東西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上。
要是沒有這種東西,當日自己就在圍殺中身亡,阿淵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自己也不用經曆親眼瞧著阿淵痛苦卻什都做不了的煎熬。
他們說離纖塵的師父玉舟最能救阿淵,那自己就去尋他。
文淵之住的小房子,勾月總能找到他留給自己的手書。
文淵之知道自己撐不到良渚,紙上的字流露出對勾月萬分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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