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教授……”可可細聲細氣地說，緊張地擺弄著他長長的手指。

    安東尼伸出胳膊接住撲棱棱飛過來的怨靈雞，別扭地用另一隻手把門在身後關上了。

    “晚上好，小雞。”安東尼說，“晚上好，可可，你沒有受傷吧？”

    “沒有，安東尼教授。”可可滿臉愧疚地搖著頭，用力地甩著一對蝙蝠似的大耳朵，“但是可可讓教授的寵物生氣了，還差點造成了一場災難……”

    安東尼說：“別在意，他們經常這樣。”他抬起胳膊，把怨靈雞湊到自己麵前，“對不對，小雞？”

    雞給了他的鼻子又快又準的一啄。

    “噢！”安東尼把雞挪得離自己遠了點，“看，就是這樣。我也經常惹他們生氣，隻要沒有受傷就好——啊，杏仁蛋糕。謝謝你，可可。”

    可可睜大凸出的眼睛：“真的？安東尼教授不介意他的寵物生氣了？安東尼教授不介意他的辦公室差點變得亂七八糟的？”

    安東尼看了看四周的寵物。怨靈雞仍然在他的手臂上，貓趴在地上，正仰著頭，專心致誌地看著老鼠順著椅子腿爬上椅子。所有的家具都好端端地待在它們應該在的地方，甚至杯子都沒有碎。

    “如果能不生氣當然很好，不過鑒於那也是一樣混亂，我猜我已經習慣了。”安東尼說著，拉開椅子，把老鼠撈起來放到桌麵上，“另一方麵，我認為現在已經是這間房子二十四小時中最整潔的樣子了。”

    可可倒吸了一口氣：“可可沒有打掃好安東尼教授的辦公室！可可讓安東尼教授的辦公室髒兮兮的！”他的眼中甚至開始出現了淚光。

    “這不是髒兮兮的！”安東尼急忙說，“我請求你們不要天天來我辦公室的，記得嗎？別難過了，可可，你已經給了我很多幫助了。”

    可可傷心地說：“可可是個又懶惰又粗心的壞精靈……如果可可做得再好一些，安東尼教授就會願意讓可可幫他整理房間……”

    “好了，好了。”安東尼說，“聽著，可可，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可可立刻停止了自責，抬起臉問：“什，安東尼教授？”

    “呃……”安東尼環顧四周。

    架子很整齊，抽屜全都完好無損，桌子和地板上沒有灰塵，百葉窗和窗簾都好端端地合上了。

    “安東尼教授？”可可期盼地問。

    “哦，對了。可可，你還記得多比嗎？他現在應該還在學校，對不對？”

    可可皺起臉：“可可記得！多比是個壞精靈！”

    “我想要和他說說話，你能幫我找到他嗎？偷偷地，不要打擾到其他人。”

    可可朝他飛快地鞠了一躬，就消失了。安東尼等了一小會兒，房間中沒有再次響起爆裂聲，於是他坐下來，把杏仁蛋糕拉到自己麵前。怨靈雞落到附近，側著頭看著蛋糕。

    “你也想吃嗎，小雞？”安東尼將盤子朝它的方向推了推，“真不明白你們怎又打起來了……雞能吃杏仁嗎？”

    怨靈雞啄掉了一小片杏仁片，歪過頭，看著它落在桌麵上，然後伸出一隻爪子，來回地撥弄著它。

    “你根本不在吃。”安東尼指出，把盤子又拉了回來，叉了一塊送進嘴，“哦，真不錯。”濕潤而多孔的蛋糕胚鬆軟又有彈性，上麵灑的糖霜和杏仁片也恰到好處，正是最適合深夜的簡單甜品。

    老鼠從茶杯背後探出了頭。安東尼從蛋糕上又挑下來一片杏仁片，遞給了它。老鼠捧著杏仁片，在盤子對麵坐下來，緊接著又被一聲空氣撕裂的聲音驚得躥下了桌子，跳到安東尼的腿上。

    “放開！放開多比！”一個聲音尖叫道。

    兩個小精靈出現在了安東尼的辦公桌前。可可趴在多比背上，細瘦的四肢絞著多比更加瘦骨嶙峋的胳膊和腿，手指緊緊拽著多比套在身上的、破破爛爛的東西，氣喘籲籲而驕傲地說：“可可把多比帶過來了，安東尼教授！”

    安東尼趕快站了起來：“天啊。”

    “放開多比！”多比在那團破布劇烈地掙紮著，叫人不由擔心它會不會被扯壞。

    “謝謝你，可可，你幫大忙了。放開他吧。”安東尼說，“真對不起，多比，我不是有意綁架你的。”

    可可鬆開了手，從多比身上滑了下去，又朝安東尼鞠了一躬：“可可很樂意，安東尼教授！”啪的一聲，他幻影移形離開了。

    多比翻身站了起來，仰著頭仔細地打量著安東尼。

    “亨利·安東尼對多比道歉……”他顫聲說，身子前後搖晃著，“對多比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