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驚叫那人見他拔箭,身法早已展開,李嗣昭身子方落馬,便被他輕輕接住。
李嗣昭頓時回過些神來,驚訝道:“是你!”
岑含悲痛萬分,道:“將軍,是我來晚了!”他雖強自鎮定,聲音卻忍不住有些發顫,李嗣昭這一箭不拔,或有法子可救,但此刻箭已拔出,血不能止,縱然華佗再世也隻能搖頭哀歎了。
李嗣昭見他神情,便猜到自己的傷多半無救,當時輕聲道:“我無事!莫要聲張亂了軍心。”著便欲強行起身。
岑含一驚,忙將他按住,順手點了幾處大穴,以作緩解,隨即對李繼能道:“四公子,你先帶將軍回營,此處留一百弓箭手,剩下的交給我。”
李繼能心中也亂了方寸,勉強點了點頭,便趕緊著人抬李嗣昭。
李嗣昭臉色已然蒼白,卻仍微笑道:“速去速回!我尚有話,可等不了太久。”
岑含聽出他話中有時日無多的意思,手不自覺抖了一下,眼看眾人擁著李嗣昭走遠,才轉過身朝著土墟,麵色鐵青道:“諸位都跟我回去罷。”話音落處,人已大踏步往前,直逼藏身其中的幾人。
馮一粟曾在李嗣昭府上見過他,當時雖覺他修為不俗,卻也並不怎忌憚,此刻見他如此狂妄,之前靠人幫手才傷了李嗣昭的愧疚感頓時都成了怒氣。
岑含一步一步,越走越近。
忽然勁風銳嘯,一支利箭破空而來,岑含恍若未覺,隨手一抄一擲,箭矢仿佛原地拐了個彎,又射了回去,若方才李嗣昭那一下是極其突然,猝不及防,那岑含這一下便是圓轉至極,自然得叫人幾乎反應不過來了。隻聽一聲慘呼,射箭的“墨宗”弟子右眼中箭,疼得滿地打滾。
岑含冷冷道:“貴宗主於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殺‘墨宗’弟子。但李將軍於我的恩情更大,諸位若不聽勸,少不得要吃些苦頭。”
馮一粟沉默不語,斂聲屏息隻等雷霆一擊,方才岑含這一抄一擲他不得不十二分認真起來。將箭擲回本不難,馮一粟自忖也能辦到,但看都不看便如此精準地打中眼珠子,自己隻怕是沒這個能耐,更遑論力度拿捏上隻傷眼不傷命,簡直匪夷所思。
對方露這一手,顯然是在警告自己,何況言語上都已經挑明了。
但“墨宗”的弟子可以死,卻不可以低頭。馮一粟當然也是“墨宗”弟子。
隻是馮一粟忽然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
岑含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了自己的心口上,自己的呼吸竟已有些亂了。
馮一粟縱橫江湖半生,生平未遇此種情形,不由得緊了緊握著兵器的手,誰知呼吸沒見穩下來,反而手也跟著抖了起來。眼見岑含越來越近,馮一粟額頭上不由滲出了冷汗,忽然一咬牙,銳嘯中槍出如流星,寒芒所指直奔岑含左胸要害。
但寒芒閃到一半,便落入了岑含手中。
岑含道:“你的心亂了。”
馮一粟不語,他當然知道這一點,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會選擇出手。因為若再不出手,自己就沒有出手的勇氣了。
岑含又道:“你敗了,跟我走罷。”
馮一粟咬牙道:“‘墨宗’弟子隻有戰死的,沒有投降的。”
岑含望了他一陣,忽然長長噓出一口氣,語調冷得嚇人:“你應該知道,在我麵前你們連尋死都辦不到。”
馮一粟冷笑道:“縱然你是大高手,也沒辦法時時刻刻盯著求死的人。”
岑含瞳孔瞬間收縮,緩緩道:“馮先生還是不要逼我的好,我雖過不殺你們,但大可一個個打殘了拖回去,一個人若是手腳廢了,下巴也脫了臼,自裁自然也會變成一件極難的事情。諸位是要走著回去,還是躺著回去,不妨想想清楚。”李嗣昭凶多吉少,岑含本就心急如焚,此刻已極不耐煩,打定了主意,馮一粟這幾人若一心強到底,便出手廢了直接抬回去。
馮一粟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怔怔站了一會兒,回頭望著自己親手調教出來三個親信,終於還是心軟了,長歎一聲,“哧”地將雙頭槍插在地上,道:“罷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我這四個屬下,還請你放回去!”
岑含一眼掃過那三人,隻見個個都是一副悲憤之色,點了點頭,道:“好!
”
馮一粟淡淡道:“你們幾個好好回去,叫宗主不可為我輕舉妄動,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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