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看著幾乎比南宮翎還老,麵容之憔悴也近乎垂暮之人,但這一開口竟是稱他為叔父。岑含望著二人不由一臉驚疑,卻不知怎的心底忽然有股難言的共鳴,雙目早已含淚。
南宮翎兀自難以平複情緒,話時聲音還在抖,道:“他是孫羽的長子,你的親兄長,孫若鬆!”
岑含愕然望向那人,這個須發半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人,竟是自己的親哥哥。
孫若鬆涕淚滿麵,口齒因為太過激動而有些不清,猶豫道:“你……真是風兒?”
岑含木訥道:“我叫岑含。”
孫若鬆怔了怔,忽笑道:“錯不了……錯不了!你身懷‘白鶴令’,麵目又與父親這般神似,還姓岑!兄弟,沒想到今生今世,還能再活著見到你。”著著,又是淚流滿麵。
岑含兩行淚奪眶而出,咬牙道:“大哥,兄弟來遲了。”
孫若鬆身心早已千瘡百孔,大喜大悲之下頓時支撐不住,眼神黯淡下來,喘著粗氣道:“你當初不過是個繈褓中的嬰兒,能活到今日尚屬萬幸,談何遲早?今日你我兄弟能重逢,已是老有眼,爹媽若在有靈,也該能瞑目了。”
岑含顫聲道:“是我無能!”驀地掣出背後長劍,隻寒光一閃,縛在孫若鬆身上的鐵鏈應聲而斷,落在地上。
孫若鬆常年被縛在石柱上,驟然鬆綁身子無法適應,晃了晃便往前倒,岑含手一探忙便他扶住,觸手間心遽然一沉,驚呼道:“你的手……”
孫若鬆毫不在意,嘿然道:“不光是手,腳上的筋也都挑斷啦。我早就是廢人一個了。”
岑含握劍的腕子不自覺抖了抖,忽地取下背後劍鞘,連劍帶鞘交給樂心,然後背起孫若鬆,走到石柱前,單手輕輕按了上去。隻聽哢啦啦幾聲響,三人環抱粗的石柱子應聲碎了一地,眾人望著地麵,均各倒抽一口涼氣。
岑含雙眼通紅,轉頭笑道:“哥,咱們回家。”
一行人當即出了密室,離開“五柳莊”。孫若鬆常年不見日,對外麵的日光難以適應,岑含遂撕下衣襟替他蒙上眼,料得過陣子當能無礙,一路回到住處,隨即安排人燒水,自己與南宮翎替他清洗身子。衣衫除去,隻見渾身上下各種新傷舊痕,幾無一處好肉,端的叫人觸目驚心,二人心如刀絞,隻得強忍眼淚替他一一處理,孫若鬆身子極虛受不起半點折騰,是以弄得極慢,身心自然也更加備受煎熬。
好不容易終於弄完,二人又將他攙上床。岑含以四診法察他身子狀況,這一察頓時如入冰窟,呆了半才反應過來,怕被他察覺,隻得先安排他睡下,而後與南宮翎退了出來。
樂心幾人早等候多時,見到二人,忙上來詢問情況,岑含默然無一語,全不理會眾人,隻飛身上了屋頂,對著空怔怔出神。樂心心知不妙,便讓呼延擎蒼與施蘭先帶著那五百兵士回去複命,又讓南宮翎去休息,南宮翎執意不肯,於是隻二人留下,齊齊上了房頂,一左一右坐在他邊上,也不話,隻靜靜陪著。
三人就這石像般坐了大半日,期間呼延擎蒼與施蘭複命回來,樂心擺了擺手,示意二人各自回去休息,其餘事容後再議。漸漸地色暗下,日落月升,岑含望著一輪彎月,忽地歎道:“他時日不多了。”
他突然開口倒是把樂心和南宮翎嚇了一跳,南宮翎皺眉道:“你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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