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目光逐漸變硬，須臾再無情義亦無波瀾。

    皇甫天佑的轉變楚皇後看在眼，可該問的她必須問，因為她心中的疑惑，唯有楚家大哥和大嫂才能解釋得了，她一定要知道她的柔兒哪去了，她不能讓她的柔兒孤零零一個人流落民間，至於其他的，楚皇後已經不敢去想了。

    可楚家家眷早在流放地失了蹤跡，當地衛所上奏的折子說是遭遇匪患，她的人暗暗去查，卻一絲有用的信息也沒找到，當時她想去求崇德帝，又怕是楚家自己設得脫殼之計。

    今日驚聞噩耗，楚皇後醒來看到皇甫天佑的一瞬間，忽然想到崇德帝與皇甫天佑是何等人物，既然要將楚家徹底鏟除，又怎會讓楚家的人輕易逃脫。

    崇德帝的心性外剛內軟，既然發配了楚家，就是準備饒過楚家一馬，可心性冷硬、羽翼已豐的皇甫天佑呢？他會饒過楚家嗎？

    “告訴本宮……你舅父舅母他們在哪？”楚皇後的眼中雖然沒了先前的瘋狂淩亂，卻也滿含著濃濃的恨意，她目中泣血的望著一直沒有言語的皇甫天佑問道。

    “母後為何有此一問？林州血案，舅父一家無故失蹤，兒子受父皇之命一直命人追查著，暫時還無消息……”皇甫天佑並沒有因為楚皇後的異常有所改變，他一如既往公事公辦的態度，讓楚皇後有些絕望，如果楚家不是皇甫天佑弄走的，那她要如何才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的柔兒，女兒已過及笄之年，她會被人欺淩嗎？她會嫁人了嗎？她究竟會遭遇些什？

    “天佑……母後求你，母後求求你了，告訴我……你舅父他們在哪？我一定要找到他們，他們欠我的、欠我的……嗚……我一定要找到他們……”他們全都死不足惜，可她的柔兒是無辜的，本是世間最金尊玉貴的人兒，卻因為至親之人的貪婪而不知流落到了何方，亦或是孤零零的躺在某個地方，沒有母親的庇護，她該有多害怕，該有多害怕呀。

    楚皇後說到最後已然泣不成聲，她拉著皇甫天佑的衣袖苦苦哀求著，皇甫天佑長眉輕蹙，暮然看向一臉狼狽的楚皇後，此時的楚皇後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母，也不是高貴驕橫的國公府小姐，此時的她隻是一個彷徨無助的母親而已，她在為她不知所蹤的女兒痛哭流涕，那他的生父生母呢？

    “天佑……你告訴我，你隻要告訴我你舅父他們在哪，我以後再也不會管你的事了，我會幫你管住楚家的，我還會待宋氏親如生女，你看看她，你不是最在乎她嗎？你父皇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早在你留她在東宮休養之時，便已對她情根深種，你去青州不是為了她嗎？你與你外祖父做對不是為了她嗎？隻有楚家倒了，她才有機會做上太子妃不是嗎？”楚皇後見皇甫天佑不為所動卻也沒有反駁，心中的希望躍然膨脹開來，哀求之聲更盛。

    “噓……”

    麵對漸漸壓抑不住聲響的楚皇後，皇甫天佑食指壓唇噓聲之後，將宋如沐身上鬆動的薄被重新掩好，一手輕拍睡熟的宋如沐後背，如同眼前的妻子還是孩子一般需要他的安撫。

    滿臉淚痕的楚皇後聞聲知意，立時收了自己的哭聲，隻拿一雙哭紅帶淚的杏目望著皇甫天佑。

    安撫完宋如沐的皇甫天佑，在看到楚皇後期待的目光時，有那一瞬間的愣登，這一瞬間，這雙杏目竟然讓他想到了睡著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