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長安元月夜，萬戶煙火聲。

    千家頻傳花如雨，長輩溫言童送燈。

    七歲的葉悠然的身子站在院，抬起頭，漫的煙火絢爛，映入他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他呆呆看了片刻，抬起手，手拿著約他胳膊那長的細木支條，閉上眼，回想著白日老管家教他的三式劍招，眸光閃動間，習練開來。

    點、削、劈，身子雖，劍招因年齡尚也有些變形，但細木支條隨著他的舞動，卻透露出一骨子堅韌不拔的勁兒。十年後，當人們驚訝於江湖新一輩第一人，書畫江山閣閣主，地榜第一人，劍道奇才葉悠然的不凡成就，卻少有人注意到他三歲啟蒙，四歲粗通拳腳，六歲開始習劍。

    而這一夜，當時年輕一輩已聲名在外，還未得封號榜的秦歌，踏一襲月色而來，他單手舉著約莫其身高大的大雪人，常年習練的霜勁在雪人身上繚繞，保其不融化。尚還年輕的他一身藍衣，腰背長刀，身幻如影，輕身一縱，在月光下落在葉家院，落在院那個目瞪口呆的習劍童眼。

    “悠然，好久不見。”青年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大白牙，如珍珠閃亮。

    悠然歡呼一聲，向落在地上的雪人奔去，身板一跳，抓住雪人手中的木劍，退到院子空曠的地方，又開始習練起劍法來。點、削、劈，間，對早些時候，向他的秦大歌提出去漠北堆雪人的念頭，怕是早就忘了。

    秦歌搖頭一笑，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可憐我從漠北帶回來的雪人，好，還是看上了這把木劍，不過，自己保雪人不化的霜勁反倒提升了不少，不由啼笑皆非。

    可他不知，任歲月蒼顏，時間老朽，那一夜，那場煙火，那個月色，那個雪人，那個笑的很傻地大哥哥，一直在悠然心中，不曾忘卻。

    漠北，霜雪鎮。方圓十幾無人煙，這個鎮作為雁歸城和雪原間一處歇腳點，來來往往還有些客人。

    “哥哥，雪人還差個大鼻子。”幾個童在一旁拍手叫道，為即將完成的雪人而興奮。

    張龍無奈地看著自家閣主在陪著這群孩子玩耍，隻好在其吩咐下先走一步。

    葉悠然縱身一躍，長劍閃過，在遠處削了一截樹幹，人還在空中，單手一投，雪人有了鼻子。

    雪人約有葉悠然那高，大圓臉上有兩個石頭做地眼睛，木頭鼻子，嘴部挖空，有著一根根冰柱上下參差著代表雪人的牙齒，嗯，應該像極了十年前的秦大哥，葉悠然這樣想，起碼笑起來差不多。

    鎮西北，孩童們常年的秘密基地，這個本來有些憨厚可愛的雪人被葉悠然這奇特的審美一搞，反倒顯的有些猙獰，加上北風的呼嘯聲，氛圍一時陰深下來。

    周圍的童本來叫著，跳著，有個大哥哥幫忙堆雪人，結果堆出個“大怪獸”，一個個都嚇地哭了鼻子，各自跑回家去了，獨留葉悠然一人在風中茫然四顧，寒雪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