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時間倒退幾個時——
在遇見六歲的那個夜晚,自己和單梓,以及九正處在差不多是,完全絕望的境地之中了,幽狼之群,傀儡之人,或許還有幽
狼之王,執法黑衣——這根本無解的陣容,卻似乎因為這個男孩子的到來,而立刻瓦解了。
白曉的內心,此刻已經隱隱的,有了一個極為模糊的想法。但是他能依據的東西還太少了,而且自己的想法,還沒有真正的出
現。
風險和機遇成正比,這話或許並不適用所有的情況,但是比起成功與努力之間的比例,前者倒是要更靠譜一些。
白曉想起了更早些時候,出現過的那個女人。
當九和單梓在哨塔之中無法時,當那黑衣執法者化作肉彈戰車碾壓群狼,幽狼王咆哮時,當自己身處戰場深處時——
那個似乎在自己身後,又像是來自遙遠之地的女人,那蘊含著自己無法解讀情緒的聲音,以及她的話語,讓白曉不知道為什
,就是深信不疑。
“別想不通,我不能告訴你更多,若是我牽扯太多,你們也許就真的走不出去了。可你們會死,因為你們不屬於這個世界。”
“你的猜測是真是假不重要,你要去看見,什是真的,什是假的。”
“真實不止有一種,找到那些真實的人,再讓他們也看見真實,朝西北,向前,一直走,到涼山。”
“真實,會在涼山。”
——鑰匙。
“我不知道我是誰,”六歲搖了搖頭,聲音空靈且透澈,“我隻知道,我是鑰匙。”
既然是鑰匙,那就應該是用來開啟某樣的東西的。
那真實,是否也可以被開啟?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可那股心悸又如何解釋呢?
白曉沒有答案。
所以他要去尋找這個答案。
生死之中,人的潛能才會被最大限度地激發出來。
隨著臨近涼山城,白曉心中的害怕居然在逐漸減少——並非是覺得涼山城上的人會施救,既然九和單梓沒有下來,那這道
本就讓自己感覺熟悉的光幕,多半是和哨塔那次一樣,無法主動撤下了——但是沒有關係,因為白曉的目的,本就不是去涼山
城的上麵。
這很冒險。
如果自己的判斷錯誤,那就是自己進到了死路之中,想要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再從黑影的眼前逃脫,基本是沒希望的。
機會隻有這一次!
當那黑影即將追上自己的時候,白曉的眼中猛然閃耀出赤紅之光,速度再次上漲——這差不多是白曉在不計消耗地拚命了!
就在白曉那看起來像是赤紅色,但是其中又有著一抹淡淡金芒的瞳孔之中,似乎有一點一點的橙色光點,正在被孕育出來。
白曉的速度,還在不知不覺中提升。
在少年的身上,除了那厚重蒼莽如山嶽的氣息外,還有一股格格不入,又分外協調的輕盈之息在產生。
但是眼下,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了。
“如果我的想法正確,那——”
這黑影,不敢靠近六歲所在的地方。
這並不難猜,而更深層次的,應該是六歲的能力,多半還不止如此——
或許,六歲能讓這黑影,重新獲得清醒。
或者,重新真實。
這世界的一切,對於這個世界本身而言,都是真實的。可是如果自己無法主宰自己的身軀和意誌了,那這些事物就會變得
虛假起來。
世界有意誌。它不會允許自己的規則之力就這樣被破壞,它一定會會重新架構新的秩序——比如創造一個鑰匙,用來再次讓真
實開啟。
真實和虛假,需要一個平衡。
平衡可能是結果,也可能是過程。
不論如何,它都是蘊含著無法形容的龐大力量的載體——真實與虛假之間的對抗,幾乎無人能夠承受——當初那個神秘女人
既然選擇告訴自己,而自己又能感受到那股心悸的力量——
或許就是這樣,這個世界依舊真實的人們,能夠出於本能的,感受到自己體內糾纏的真實與虛假之力,這才覺得自己身上有
不好的東西。
“六歲,看你了!”白曉心中低吼了一句,他相信那個女人和六歲之間同樣有某種聯係。至於為什會有這樣的想法——隻能
是直覺了。
涼山城之上,待在角落的六歲眼中,依舊有著茫然,但是卻有奇特的焦點正在他的雙眼之中自動聚焦。
單梓和千九,以及那個老人,還有防線之上的所有人,此刻都沒有發覺,六歲已經來到了城牆的邊緣處。似乎六歲,此刻是行
走在另一方的時空之中,沒人能夠察覺他的行蹤。
除了白曉。
是的,白曉看見了六歲的身影。
不是在光幕的背後,而是在光幕之中。
這一刻,六歲仿佛就化作了這光幕,男孩的雙眼之中,那份真無邪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對莊重肅穆,和
其年歲完全不搭的瞳仁。
他正看著白曉。
接著——
刺啦!
一陣刺眼的光轟然間籠罩了白曉的視野,少年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一陣恍惚。
“試問,人與獸可有區別?”
“試問,光與暗可有界限?”
“試問,你與我可有圓缺?”
三道聲響,似是要炸穿了白曉的腦海,其仿若滾滾雷,在白曉的腦海深處轟鳴作響,打下三道雷霆真意。
“第一,人由獸而來,同出處,不同路。”
“第二,無界限,便是混和沌的界限。”
“第三,你尚有陰晴之事,我亦有圓缺之時。隻不過你我之間,你不夠格。”
光之海洋中,響起了白曉的聲音。但是在這聲音,有著太多像是超越了世間,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白曉的世界的感悟,以及
對春秋輪轉變化的透徹。
這還不是白曉能達到的境界。
“吾為山海四界獸之一,到底,汝不過得山海幾分意之凡人,又如何與外交鋒?”
“因為我打得過你。”
“可汝無法降臨此世界,可外卻可。”
“可我打得過你。”
“吾之沌意,已全數壓製此界規則,再無逆轉機會。”
“你信不信,我可以打得過沌。”
同樣是‘我’,可指的人,卻已經發生了變化。
半刻沉默,無比短暫,也足夠漫長。
“吾信汝,不信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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