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很長。
也不知道多久,沒有好好看過這夜空了。
不知道是因為這一路的艱辛無暇欣賞,還是在往日的過往,卻是將這一方夜空美好的一麵給忽略了。
少年經曆的,都是星空下的殘酷。
這本就是件很殘酷的事情。
涼山城的防線看起來,至少是挺高的。少年就站在高牆之上,眺望那再次融入了黑暗與虛無的遠方,心間有莫名的情緒在衝蕩
。
就在這一瞬間,白曉開始懷疑起了許多東西。他不上來具體事是哪些東西——隻是那樣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明明如此艱難,如此奇跡,才走到了這,白曉卻突然像是失去了什氣力一般,對於前方的路,再次迷茫,以及不確定了起
來。
走到了涼山,那接下來呢?
離自己來到這座城市,已經過去了五。
直到半個時前,白曉一直都躺在床上。或者,是少年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到可以下地行走的程度了。
雖然身體還是不時傳來一陣陣的空虛感,但是的確在慢慢的恢複之中。
白曉並非不信單梓和九,而是不想讓她們在太過未知的情況下,因自己的情況而招致什危機。
這座城市對於白曉等人而言,還是太過於未知了。幾乎所有的東西,都還在滿眼的撲朔迷離之中,讓白曉無法輕易去相信任何
的人事物。
“六歲……”白曉的嘴唇翕動,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事實上,這段防線上的守禦人相當鬆散,鬆散到白曉的視線,根本沒有一個人的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諸懷的隕落——不論如何,在涼山城的眼中,就是這個少年,滅殺那頭幾乎如同死神化身般的妖獸—
—這幾,涼山城外都十分平靜。
這對於時刻處在緊繃狀態下的涼山之人,顯然是難得的可以稍稍放鬆的時刻,因此,在白曉所在的防線角落,自然不會有什
人注意或者巡邏了。
事實上,眾人早已習慣了,每當有強敵來犯,那守禦光幕就會亮起來的情況了。在他們的眼,最能夠依靠的力量,從來就是
來自那光幕的。
可是這樣的想法,到底是怎樣產生的,就沒有什人還記得了。
白曉一個人獨自背靠發冷的石壁,抬頭望著星空和冷月,心有些亂。
——是我記錯了,還是這個世界失憶了?
這個問題,這幾少年已經問了自己太多遍——對於六歲的存在,不管是單梓和九,還是這座城市,那晚見到過六歲的人
,都一致認為白曉和諸懷戰鬥的時,六歲就在防線之上,和大家一樣,看著自己。
而六歲自己,同樣也是這樣認為的。
至少這個男孩子,是這告訴少年的。
——到底哪出了問題?
白曉不禁對那模糊得有些快的記憶,逐漸加深了懷疑。
當回憶起過往時,誰都會有恍若隔世的錯覺。
那些自己經曆過的經曆,真的是發生過的經曆?
就像著浩瀚星空無邊蒼穹,以及清冷勾月斑駁城牆——那真實,卻又如此觸不可及。
“我到底,”白曉低下頭,看向自己掌紋有些駁雜,殘留過去戰鬥印記的手,不斷朝著自己發問,“我到底,怎了?”
“我,還是我嗎?”
白曉不知道。
頭一次,他覺得如此寒冷。
星光和月光依舊灑落,雖然沒有什溫度,但是仍舊是光——有光,就有希望。
可為什自己,會感覺如此絕望?
始終不讓人徹底絕望,才是最為絕望嗎?
那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五之前——
吱嘎聲傳來時,正好是白曉驚醒的那。
身體依舊是無法被感知到絲毫,但是少年的頭,卻可以微微地偏轉。
從餘光的最底端,白曉看見了來人。
是兩個人。
一個老人,一個中年人。
老人是那晚,在防線上拒絕庇護自己的那個,而中年人,自己卻是沒有任何的印象。
“嗯,你已經醒了啊,”中年人率先開口,走到了白曉的床邊,深深地看著少年,“看樣子傷得有些重。”
這句話,不知道是對誰的。
“你不要動,”中年人再次開口,阻止了白曉的動作,“我們並沒有惡意,隻是來看看你。”
白曉停止了自己的動作,雙目沒有什多餘的情緒,也沒有任何的話語,隻是看著中年人,以及其身後的那個老人。
“首先,我要向你表示最真摯的感謝,謝謝你在危急時刻,救下了整座涼山城,謝謝。”老人的聲音依舊古板,甚至帶著幾分僵
硬,但是依舊十分鄭重地,朝著床上無法動彈的少年鞠了一躬。
“其次,你的夥伴們現在都很好,在涼山城,她們會得到最好的照顧。”老人直起了身板,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怎樣,或許隻
有他自己才知曉。
那,然後呢?
白曉等著老人繼續開口。他知道,老人的話一定還沒有完。
多半會是不太好的,至少是對自己沒有什幫助的話語。
“最後,我也要代表全城之人,對你表示最深的歉意,”老人走到了少年的床邊,看向少年的那對渾濁雙眼,不知道是怎形
容的情緒——
“等你痊愈後,還請第一時間離開涼山城。”
——痊愈後,第一時間離開涼山城?
白曉下意識皺了皺眉。他再如何去猜,都猜不到,老人要的話,居然就是趕自己走。
少年朝著老人投去了一個帶著疑惑和不解,以及微微憤怒的眼神。
——為什?
“你的身上,那股氣息讓我們感到十分的不安,不管是否對涼山城有威脅,我都必須做出這個決定,”老人的語氣不像是冰冷,
也不像是愧疚,“至於你的那些夥伴,她們可以自行選擇離開或者留下。”
“在你完全康複前,我們將會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最好的待遇,同樣的也請你能夠理解我們的憂慮,以及盡量的配合。”
老人的話語就像是命令的傳達,當他一完,就直接轉身離開了,絲毫不給白曉反駁和爭辯的機會。
中年男子又看了眼白曉,眼中有明顯的愧疚,還是立刻跟上了老人——那眼中,仿佛有什難言之隱般——若不是老人依舊
在場,或許白曉就直接叫住這個中年男子,好好詢問了。
當老人離去後,中年男子負責帶上門,隻是臨走前,又看了眼白曉,眼中有鼓勵,也有慚愧。
白曉看見了,不由自主對這個男人,有了些好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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