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
但終究會是你們的。
可現在,或許還是我們的。至少,還是我的。
李長秋獨自站在涼山城中央的高塔之上,麵對全城的淪陷,卻是無動於衷。這座城市的人,本就是零零散散聚起來的,大難臨
頭各自飛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生死有命,是死是活,看看地看自己。這也沒什好困惑的。
隻不過,有些事,自己還是要做的。
這座高塔,是涼山城最高的建築,沒有之一。在李長秋來這座城市之後,這座高塔已經存在了,這些年下來,這塔既沒有用處
,也沒有拆除。
它很高,能眺望全城,視線絲毫不受阻礙。
空氣既有火焰燃燒的焦味,也有輕微搖晃的高塔之上,隨風四灑的鐵屑味。
若是站的遠一些,斜著切過一個角度,可以發現已經大半化為火海的城市盡頭,那條與外界黑暗的分界線,和這矗立地的高
塔之間,構成了一個奇特弧度。
有一股不清的意味。
城市要比城市的人更忠實。它的城牆,它的道路,它的建築,它身軀的每一寸上,都記錄著過去的一切。
人是健忘的,可這座正在淪陷於火海的城市,總還有那些地方,能讓李長秋看到許多年前的自己,就比如這座高塔。
腳下的震動一直都在,地麵在開裂,那無名之火仿佛從而降,高塔由鋼鐵構築,那支撐的腳正被擰斷,高塔也將倒在想是要
衝刷整個世界的火海之中。
李長秋不允許這座城市死去。
他不是為了誰而站在這,在這個世界,隻要是自己想去的地方,就沒人攔得住自己。
可是這個世界,自己又還有哪能去?
李長秋能看見,自己的身軀正隨著高塔的倒下而一同倒下,這個本該已經風燭殘年的老人體內,卻似乎正醞釀著一場世界的風
暴!
那真是,非常久遠以前的事了啊……
倒轉回那段歲月之前,還是同樣的地方,也是同樣的人。
年少時,誰不曾想鮮衣怒馬,縱遊世界?
李長秋在很年輕的時候,也就比白曉大一些的時候,就來到這了。是的,他並不是這的原住民——他來自別的地方。
是不是和白曉一樣的現世,這或許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這不是很重要。
自己來到這的原因是什?
李長秋已經想不太起來了,隻是在記憶的深處,偶爾午夜夢回,還會閃過一道女子的身影。很遠,很模糊。
卻又那真實。
這個世界,如果想要強行進入,在極為強大的外力作用之下,還是可以做到的。比如山海之力,外之力,以及其他的神秘力
量。
這也不是很重要。
李長秋反正就是進來了,他要來這,尋找一個女子。
她叫什名字?
自己已經不記得了。在數十載的春秋過後,李長秋已經慢慢放棄尋找了。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就算找到了,又還是不
是那個人呢?
彼時,已是人到中年的李長秋,已經快要徹底融入這個世界了。在自覺或不自覺的歲月流逝,自己也逐漸在被這個世界同化
著。
他經曆了這個世界的繁華,也走過了這個世界的分裂——混與沌之間的一刀兩斷,牽扯太多複雜原因的時間線混亂就從那個時
候起,漸漸嚴重了起來。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李長秋開始忘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甚至慢慢的,連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都快要忘卻。
隻記得似乎,自己是通過某個異世界的某個通道,來到這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李長秋覺得自己該做些事情了。在混和沌的交戰拉扯之下,世界的秩序也在不斷毀壞。是時候,重新建立一
套生存法則了。
又是數十年過去,混和沌之下,已然沒有對手的李長秋終於建立了執法者組織。
似乎是心有所感,當整個秩序開始順利運轉起來後,李長秋便退隱了。他來到涼山城,開始守護著這一方的淨土,再沒有
出過城。
也是那個時候起,大地之上,混和沌的力量逐漸失衡,越來越多的生命,包括人在內,都開始被其中的一方所操控,這個世界
,也漸漸麵目全非了起來。
但是,也要多虧這混沌力量的紊亂,導致的時間線混亂,自己才能活過那多歲月。自己才能看過那多生離死別,分分合合
。
隻是,連他自己可能都沒有想到,自己一手培養的執法者們,這群曾經心境堅硬如鐵,熱血沸騰的少年少女,也在慢慢成長的
過程,迷失了本心。
正如那個男子所,執法者們,也歸順了這個世界唯一的王,混之王,白馬觀。
這其中又有多少隱秘?
李長秋已經不想去追究了,人老了,隻要想忘掉什事情,花些功夫,也就忘掉了,反正自己有大把的空閑時間,總歸要做些
什吧?
涼山城外的光幕,涼山城的人心。
光幕亮弱還有原因,可是人心如何無人知。
李長秋已經累了,累到都不想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自己身上,有一樣東西,可以用來回到原來的世界。
這個世界,就像是捉魚的巢,隻進不出的。如果有東西能出去了,那或許,就是這個世界毀滅的那了。
所以——
他們總是會來找自己的,就像那些反叛的護衛隊的人一樣,因為這樣東西,混之王不會讓它存在於別人之手的。
今夜,光幕並沒有點亮。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任何事物,都講究個有生有死,這既是守護也是桎梏的光幕,既然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那隨風散去,也就很正常了。
就像那些正在城門通道不斷死去,成為妖獸的飽腹口糧的人,有生有死,這庇護他們,現在他們又死去,也就是這一
個道理了。
自己有毀滅那個東西的力量,混之王不希望這個東西落入他人之手,但是他卻同樣需要這個東西——因為就像這座城是白馬觀
給自己設下的囚禁之地,這個世界,同樣是囚禁白馬觀的地方。
所以,當白曉等人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李長秋並不想讓他進來。
他不屬於這,或者,自己不該和這個人有瓜葛。
可謀事在人,成事在。
白曉依然進來了,依然加速了這個世界的崩滅。
那也就是這個道理了。
誰都有生有死,誰都不能逃脫。
縱然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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