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燦爛而輝煌的一夜。

    黑夜被徹底點亮，那厚重的陰雲在此刻呈現圓圈狀擴散而開，在中央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空洞之中，耀眼的光亮透徹寰宇，那褐黃與紫紅之色像是要充斥了整個穹，刺目到讓人睜不開眼睛。

    那之間，時間仿佛停止了運轉，又是一個那，或許就是在同時，那兩種光芒猶如李長秋和白馬觀最輝煌一次碰撞，從前沒

    有過，今後也不會有。

    光芒炸開了，飛濺的每一束流光之中，似乎都蘊含著他們各自的意誌——那紛紛揚揚四散的流光，猶如是瞬間綻裂的猶如核爆

    般絢爛的焰火，在這個世界的穹之上，留下了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那之後呢？

    兩者似乎都已經爆發出了各自的，最為強悍的力量。兩者相鬥，要兩敗俱傷，要你死我亡。

    這一次的碰撞之後，占上風的人，或者勝利者，會是誰？

    等到遮眼的無數流光灑落成灰之後，空之上，再次出現了兩道身影！

    那褐黃的戰甲光人，依舊昂立於地之上，在其前方，是渾身燃燒著紫紅之光的混之王本體。

    兩道身影各占的一邊，中間隔著大半個被他們打出來的空圈。

    至少在這一刻，誰勝誰負，似乎還未見分曉。

    但是不論是白曉等人，還是鉤蛇，抑或黑衣執法者，以及數不清的各種妖獸和傀儡，甚至堅守或逃散的普通人們——

    每個人的心，都有不一樣的情緒在蔓延。

    千人千麵，一人千心。

    但是至少在白曉等人的心，此時此刻，卻在不由自主地下沉——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少年仰望際，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氣息，或者契機正在慢慢浮現。

    白曉的心在向下沉著，就像是滑入了無盡的深海，再也沒有重見日的那。但是就是在那樣的無聲之境中，眼前隻有一道逐

    漸退去顏色和光澤的日光，正在不斷的搖晃和閃爍之中，暗淡了下去。

    光，代表著生命和希望的光，正在和自己漸行漸遠。

    但是少年卻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動得越來越緩和，自己的心緒也是越來越沉靜——並非是絕望，哪怕前路正在無光，白曉也沒有

    感覺到全然的絕望。

    白曉看著空之上，那尊如同沉默了千古的褐黃雕像，目光之中閃耀著微微泛紅的微光，不知道是否因之力的運轉而泛紅。

    接著，他的視線越過了那兩道身影。

    那陰雲的巨大空洞，是再也沒有任何阻攔視線之物，可以直接看到萬千最為純粹星光的，純淨蒼穹。

    星海映照蒼穹，可蒼穹卻是要比星海更遼闊蒼遠，那神秘的蒼穹背後，隱藏著無限的未知，以及無數人的無數遐想。

    可是——

    眼前雖然無光，可是星海上，卻仍舊有著無限之光。

    所以，總還是不用完全的絕望。

    那，星海的光之後呢？

    蒼穹之所以神秘，是因為誰都看不透的深邃。

    而一般與深邃相應的，便是黑暗。

    無限蒼穹，無邊黑暗。

    這才是，真正的絕望。

    ——那星光，又是幾分真，幾分假呢？

    白曉不知道。

    但是有些東西，是可以看見了的。

    空上對峙的兩者，開始出現了其他的情況。

    時間倒退點滴的短暫時刻。

    當兩色的無數流光，從空之上迸濺出去的時候，身處戰鬥之中的李長秋和白馬觀，相互之間，了幾句話。

    “山海境，如果多幾個和你一樣的年輕人，”白馬觀的語氣，沒有什譏諷，相反，其中有著切實的鄭重，甚至還帶著一分

    讚賞。

    在他的眼，他的確也是能夠把李長秋當作一個後輩，“我活了很久，但是我覺得還不夠久，所以我必須繼續活下去。”

    “我已經敗了，”李長秋的模樣依舊年輕，但是他的那對深邃的飽經風霜的眼睛，已經隻剩下了濃濃的疲憊，以及一絲從始至

    終的不屈，“不過走到這一步，也是沒有什遺憾了。”

    李長秋的生機已經燃燒到了盡頭，此刻氣息開始了飛快的減弱，也許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白馬觀，這位貨真價實的山海境四大凶手之一，混沌的混之體，似乎發出了一聲唯有他自己才能聽見

    的輕歎聲音，“我想要問你，一個人，真的可以為另一個人，做到像你這樣的份上？”

    身居世界頂端位置的王者，白馬觀自然在過去的漫長歲月，有各種各樣的辦法，去對李長秋的身份進行透徹的了解。

    而為他，在這個囚禁自己的世界，繼續傳遞外界信息的，也就是從過去的不知道何時起，和自己之間出現牽扯的那個組織了

    。

    毫無疑問，是外。

    也隻有那個像是跳脫所有規則之外的神秘組織，才能夠做到這些事情了。

    白馬觀同樣不知道，這個組織的構成到底是怎樣的。

    不過他當然可以想得到，自己從始至終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一位活過無盡歲月的山海大凶，為了繼續活下去，居然要靠這樣的苟且。該是世事難料，還是早有注定？

    白馬觀把自己的思緒拉扯了回來，他看著李長秋，悄無聲息之間，通過自己和這個世界之間的連結，為他送去了一道生機。

    “我想，”李長秋早已在過去的年歲，和這個世界之間有了並不比白馬觀弱的牽扯和羈絆，此時他用了最後的氣力，拒絕了這

    道可以為自己續命的氣息，“對我來，大概是的吧。”

    “這就是……”白馬觀的雙眼之中閃過一道迷茫，像是響起了什似的。

    “這就是，你們的愛嗎？”

    頭一次，混之王對這樣東西有了真實的興趣。

    在過往的歲月，若非自己的力量在被不斷消磨，白馬觀甚至已經開始了從心中散發出來的懷疑——他同樣會懷疑，自己到底

    在一個怎樣的世界。

    這個世界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自己又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