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偷聽

    海礁借著夜色的遮掩，小心翼翼地伏身潛入正院上房後方與院牆間的狹窄小夾道中。

    直至他來到目標窗台下，他方才停下了腳步，直起腰身，屏息靜氣地將耳朵靠近窗邊，通過自己事先留好的窗縫，仔細偷聽著屋中的談話。

    正院上房正間，謝文載正低聲告訴表兄海西崖一個要緊消息：“……攔下來了，沒有驚動任何人。杜伯欽那邊以為信使已經順利出了長安。若我們這邊不透露半點風聲，他起碼要等到大半個月後，遲遲無法收到京城回信，才會生出疑心來。興許，他還會懷疑是孫家見勢不妙，不想管他死活了。孫家手有他兒子做人質，可他手……怕是什都沒有。孫家要拿他當棄子，他又能怎辦呢？”

    海西崖沉吟片刻，道：“他手真的沒有半點依仗？這是不是有點傻？他把自己的獨子都送到京城去了，就不怕他把事情做完後，孫家反臉不認人？到時候他獨子性命不保，他又隨時會被孫家出賣，那豈不是雞飛蛋打？他圖什呢？我感覺他不象是那樣的蠢人。能想出那等毒計，他多少有點心眼子吧？”

    謝文載想了想：“興許他手也有孫家的把柄吧？至少是他自己認為有用的把柄。可實際上管不管用，那就隻有孫家人知曉了。即使如此也沒什，就讓杜伯欽遲遲等不到京城回音，誤以為孫家要兔死狗烹，生出怨恨之意來。他手若真有孫家的把柄，正好可以報複回去。畢竟鎮國公府有辦法對付杜伯欽，卻奈何不了孫家人，若是就這輕易放過他們，也太令人憋屈了！”

    海西崖點點頭：“如此也好。既然國公爺心有成算，那我就沒什好擔心的了。那杜伯欽狡猾狠毒，若真叫他仗著孫家的勢離了西北，隻怕我們邊軍日後想要報複回去就難了。不能讓他安然脫身！”

    謝文載又道：“國公爺親自吩咐了身邊的親兵，日夜不休地輪班盯守杜伯欽。無論是杜家在城中的宅子，還是城外的莊園，就連長安前衛那邊，都有人監視，不會讓他有機會往外傳出任何信件。他那些親筆寫的信，全都會落入國公爺手中，日後便是他現成的罪證。不過，我們也不敢篤定他就一定沒法往京中傳信了，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我們的動作也要夠快才行，必須趕在京城正式下令之前，將他的罪名釘死，到時候就算京城真有人來救他，也無法翻案！”

    “是要清查他的賬目是吧？”海西崖活動了一下雙臂與十指，“行，沒問題，隻管交給我！你們能從杜伯欽那兒拿到多少賬簿，就拿多少賬簿回來，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盤查完畢的，絕對不會拖大家的後腿！”

    謝文載聞言笑了：“我就知道，論算賬盤賬，整個西北邊軍頭，再也沒人比表哥更高明了！”

    海西崖擺擺手：“我也老了，頭腦不如年輕時候清明，算賬的本事不敢說比別人都強，隻是勝在見識多一些，經驗足一點兒，不容易被別人造假的手段糊弄住罷了。杜伯欽幹的那些事，著實氣人，孫家又是我們的老對頭了。隻要能讓他們吃鱉，我必定會竭盡全力的。”

    說到這，他頓了一頓：“不過，光是清查賬目，就足以釘死杜伯欽了？他過往的經曆也該查一查吧？興許還有什錯處呢？我知道這需要花時間，未必能趕在孫家知情前辦成，但鎮國公府真的沒辦法徹底封絕杜伯欽對外的聯係？不是說，那個張平貴，還有王老六，都已經把孫家在長安城安插的據點供出來了，陝西都司已將那些人全數鎖拿入獄。難不成還會有漏網之魚？”

    “這種事很難說。”謝文載道，“張平貴隻負責金家與潁川侯世子這兩個目標，旁的事很少過問。王老六則是從提前住進杜家莊子的孫家死士處聽說了消息，並非杜伯欽告知的。可那些死士至今不肯開口，誰也不知道王老六知道的情報是否就是全部了。興許杜伯欽有所保留，又或是王老六聽漏了什人呢？如今長安城中小道消息滿天飛，若真有漏網之魚，肯定已經得了信，哪怕聯係不上杜伯欽，也有可能往京城孫家傳信的。萬一孫家沒收到杜伯欽的信，卻還是讓兵部下了調令，那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