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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一千一百二十三年,新帝梁宣帝登基第一年,滕州。
白日高空掛,青桐書院讀書聲朗朗,頭發灰白的教書先生手持著戒尺朝著正搖頭晃腦的學生們走去,抬起尺子敲在了一個正呼呼大睡的少年頭上。
“誰!誰打我!”胖乎乎的少年騰地下站起,抱著腦袋咋咋呼呼。
周圍的學生們忍不住捂著嘴偷笑。
少年這才看到站在身後黑著臉的先生,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先生……我昨晚,沒睡好……”
兩鬢斑駁的張先生黑著一張臉,戒尺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手心上,啪啪的聲音讓李大寶同學頭皮發麻。
“你們繼續念書。”教書先生掃了一眼周圍翹著腦袋看熱鬧的學生,生怕被戒尺懲罰的眾位學子慌忙捧起課本,繼續搖頭晃腦之乎者也。
“李大寶,你出來。”
比同齡人要高出許多,也壯一半的李大寶耷拉著腦袋跟著向來嚴厲的教書先生出了教室,乖乖把肉乎乎的胖手伸到了先生麵前。
教書先生的戒尺高高揚起,啪的一下,輕輕落在了李大寶的手心上。
李大寶同學正呲著牙忍痛,見先生不痛不癢的給了他這一下,不由得奇怪:“先生?”
“我不打你。”教書先生的胡子花白一片,“以後,你可以在課間自由活動,想不來上課就可以不來,不想讀書可以睡覺,隻要不吵到其他人。布置的作業也可以不寫,你娘再來問我你的學業,我都會給你優良的評價。”
“……先……先生……”李大寶怕了,他寧可先生打了幾十尺子,“我又做錯什了?先生,我發誓以後上課再也不睡覺了!”
“你什都沒做錯。”教書先生冷冷道,“是我錯了。”
“先生怎可能會錯……”
“先生不該接受洛哥的捐贈。”教書先生歎口氣,“這處書院,要不是洛哥當年留給你娘的那些錢幫襯著,早就倒了。”
“您洛浮生啊,他算是我娘的半個兒子,但是……先生您也不能因此就不管我了啊……”李大寶委屈。
“我倒是想管你。”教書先生也很無奈,“嚴師出高徒,但你不是讀書的料。”
“我怎就不是讀書的料了?”李大寶惱了,“先生,你這話可不能跟我娘,我娘還指望我考個狀元回來光宗耀祖!”
教書先生幽幽看著他,仿佛在你自己覺得可能嗎?
大概是被先生的眼神看得發虛,李大寶這才道:“先生,你還沒,好好的,您怎就不管我了?”
教書先生冷哼一聲:“不管你,不是好事?”
“不是。”李大寶猛搖頭,“我雖然傻點,也笨,還蠢,但是我知道,先生要是真不管我了,那我就真沒救了。”
“你能明白這個道理,明還有救。”教書先生板起臉來,“把手伸出來。”
李大寶瑟縮地將手伸出,啪得一聲,戒尺重重地落在了那胖嘟嘟的手心上,李大寶淚都快疼出來了。
“這一尺,打的什,自己!”
“不該在書院到處傳,要是沒我娘,書院就得關門大吉……”
啪,又一下。
“第二尺,打的什?”
“不該欺負同學,還慫恿大家打架。”
“第三尺!”
“嗚嗚……先生我錯了,我不該上課睡覺……還不好好完成先生布置的作業……”
“第四尺哪!”
“嗚嗚……先生……嗚嗚……”李大寶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淚,“我不知道了先生……嗚啊……我真不知道了……”疼得就想把手縮回去,被先生一把抓住,粗厚的戒尺毫不留情的落了下來。
“自大!自狂!自傲!”連著啪啪啪三尺落下,教書先生才鬆開學生的手,“李大寶,你記住,青桐書院確實是因為洛哥和你娘才能夠留到今,但不是你。你娘是你娘,洛哥就是你親生的哥哥,那也不是你。他們為滕州的孩子們做出的貢獻,沒有你的份,記住了嗎?”
“嗚嗚……”李大寶哭得直打嗝,“我知道錯了,先生,我再也不敢了……”
“回去念書!”
等李大寶抹著眼淚回了教室,教書先生強撐起的威嚴一泄,捂著嘴巴就是一陣劇烈咳嗽,怕打擾到正在念書的孩子們,他憋得臉色通紅,靠在牆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唉……”似乎在是歎息自己年邁不中用,教書先生搖搖頭,沒有回教室,而是繞到了書院之後的一間不大的屋子。
這是他休息的地方,也是日常的居所,除卻一些孩子的家長會時常送些吃食來答謝,平時少有人來。
而今日,房間則坐著三個人。
一個相貌堂堂,穿著不俗,一個身材高挑,相對瘦弱些,看起來有些女相,這二人見到教書先生過來,皆起身行禮,看起來頗為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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