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真的覺得聖尊是…..”

    一座華麗府邸之內，一名年輕的馬首魔人正朝著自己父親想要訴說著什，卻是說到一半時間被其以眼神示意打斷。

    “吾兒，這段日子為父忙於共事，已經好久沒有與你深談過了。”

    “坐吧，讓為父瞧瞧你最近的茶道進境如何。”

    “也不知怎了，吾年輕時喜飲烈酒，越到年長之時越是酷愛喝茶。”

    馬走日拍了拍自己大兒子的肩膀，領著其徑直來到一間茶室。

    “父親您這是過盡千帆的識途老馬，這是返璞歸真了啊。”

    年輕的馬首魔人笑的拍了一記馬屁，一邊有條不紊的開始煮茶起來。

    一番幹淨利落的動作之後，一杯香氣宜人的香茗便新鮮出爐。

    “父親請~試試孩兒的手藝如何。”年輕的馬首魔人麵有得色，虛手相引，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有進步，但是這茶為父不喝。”

    馬走日拿起茶湯，輕輕的吹了吹，卻是並未飲用，而是將其放到桌案之上，

    “你知道為什為父不喝嗎？”

    “這茶道也是一場修行，吾兒，你的動作看似幹淨利落，無可挑剔，但是爹隻要輕輕一聞便知道，你這茶，老了。”

    “這煮茶的水不同的茶有著不同的溫度，你為了圖快，卻是在煮沸之後省去了放置一會那段功夫，你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實則大錯特錯。”

    “這茶湯都不用喝，隻要聞上一聞，為父便知道這茶廢了。”

    麵無表情的馬走日一邊說著一邊直接自己將手邊兒子奉上的茶湯直接潑在地上，卻是自己拿著一把小扇，換上一壺山泉之後，再度燒水起來。

    此刻一方紅泥小火爐燃燒的正旺。

    它雙目緊緊的盯著跳動的火苗，口中卻是半點沒有停歇。

    “吾兒，世人皆是讚你聰慧，可是你這樣的人最是讓爹擔心，你知道為什嗎？”

    “你隻有小聰明，而沒有大智慧，在爹教你做事煮茶的時候，你這個的性子，便喜歡耍小聰明偷懶，你們總是會自作聰明繞過許多工序，還自以為天衣無縫，卻不知爾等在真正的高手麵前，簡直無所遁形。”

    咕嚕~咕嚕~

    很快，紅泥小火爐之上的水沸騰了。

    見時間差不多後，馬走日當即拎起茶壺放到旁邊杯墊之上。

    此刻，它這才真正的抬起頭，正視自己打小就有神童之稱的好大兒的眼睛：

    “你的對手，不是什愚夫愚婦，是一名雄主，一名真正的雄主。”

    “你以為就你們聰明，就你們關心魔境的未來，其餘魔人皆是自私自利之輩？”

    “父親….”

    “閉嘴，聽老子說完！”

    “你是不是以為為父就是靠著拍聖尊馬屁，不要麵皮，投誠最早，這才運氣好坐上如今這個位置？”

    “兒子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能？”馬走日縮在袖子的大手微微緊了緊，它本欲發作，最終還是無奈的歎息道，

    “看來為父還是把你保護得太好了。”

    “吾兒，今日為父給你說的這些話你要切記，拍馬是一種極其高級的藝術，需要十分高深的智慧，千萬不要以為拍馬隻要豁得出麵皮就行。”

    “吾等魔境豁得出去的婊子如同過江之鯽，可是真正出人頭地的又有幾位？大部分不過是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嚐，最後落得一身傷病，年老珠黃後被掃地出門，晚景淒涼。”

    “而為父，就是把自己成功賣出好價錢的婊子！”

    說到此處，馬走日的臉上已經滿是漠然之色，開始吐露真正的幹貨。

    “聖尊隻有一人，魔主也隻有一位，它們何以統禦偌大疆域，讓無數魔人甘願為之驅遣？”

    “是利益！”

    “聖尊看中我，扶持我坐到司律監的位置，是因為吾能給聖尊帶來利益，你的下屬服從你，是你以為你能給它們帶來利益，你的叔伯親朋關照你，是因為爹能給它們帶來利益。”

    “哪怕是聖尊，也在無時無刻不在攫取著利益，他自己的那一份，或許自己可以不要，但是別人的那一份，他也必須給。”

    “而如今聖尊擁有冠絕魔境的武力，再加上今日一封罪己詔，一份《公平魔典》，手握四大魔國無數高深秘法，無數普通魔人的擁戴，它手中握著的利益之多，之穩，簡直遠超你的想象，

    除非聖尊如今瘋了大肆屠殺魔人，不然聖尊魔境共主的局麵便是鐵打的事實。”

    “能夠給需要的人帶來利益，魔帝的位置上坐著的是公平魔帝還是東極魔帝，其實已經沒有什不同了。”

    說到此處，馬走日臉上的神色和緩了幾分，一番行雲流水的動作後，兩杯香茗新鮮出爐，它將其中一杯遞給酷似年輕時候自己的兒子，溫聲笑道：

    “你看，煮茶如做事，經過今日金鑾殿之議，這火候卻是剛剛好了，你嚐嚐。”

    一杯冒著熱氣的香茗緩緩放到了年輕的馬首魔人麵前。

    它沉默半晌，道：“父親，吾等馬魔一族這一支與南極魔國青風犬魔一族等有著姻親，更有散落在其他魔國之內的馬魔一脈暗中向孩兒相請給父親遞個話，您看….”

    “不行。”

    “叔父也不行嗎？以前東極魔國叔父那一脈可是幫助吾等良多。”年輕的馬首魔人抬起頭，眸中流露出一抹祈求之色。

    馬走日眉眼低垂，自顧自的看著杯中青綠的茶湯，不住轉悠著杯子道，數個呼吸後它這才無奈歎道，

    “吾兒，上麵決定要整治，那下麵就必須要立功，莫說是你叔父一脈，哪怕是魔義教國中的元老，也沒有人在意它們身上的傷疤，以前立下多少汗馬功勞。”

    “為父這樣說，你，懂了嗎？”

    “這樣所有的黑鍋不是父親全部背了，聖尊卻躲在背後….”

    “但是吾馬魔一族卻是獲得了諸多食邑，無數的血元石，各種珍惜資源，更遑論那些本來以吾等血脈根本無法奢望的強大秘法了，聖尊已經開出了對等的報酬。”

    “你不幹，多的是強大族群想要取代為父這個位置。”

    “退下來的吾馬魔一族，若是沒有出現在餐桌上，那未來一定會出現在菜牌之上…..”馬走日幽幽的聲音傳來，驀然間一股寒氣自小馬走日的尾椎骨處生發，直衝天靈蓋。

    “孩子，不管你如今有什小心思，別人和你說了什，都把它忘掉。”

    “你的智慧不足以應付如今繁雜局麵，但是不怕，為父今日教你八個字，隻要你按照這八個字行事，未來定然安穩無虞~”

    “這八個字乃是為父一生之智慧所總結，吾等馬魔一族至少三代五代子孫皆要牢記於心。”

    言罷，馬走日以手指蘸茶水，於桌麵寫下八個大字——

    凝聚意誌，保衛領袖。

    “這八個字，為父揣摩了一輩子啊，真是常看常新~”

    “以後，你也要多看，多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