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朗克扯著嗓子大喊。

    呼喊聲中，那些雇傭兵炮手迅速完成了裝填工作。

    令旗揮舞與祈求上帝保佑可以取得命中的祈禱聲同時響起。

    轟！轟轟！

    接連幾聲轟鳴，霧島城的城頭上騰起了濃密的硝煙。

    幾發炮彈脫膛而出，向著城外的明軍炮兵陣地射去。

    轟隆隆！轟隆隆！

    幾發炮彈接連落在了明軍炮兵陣地上，隨著引線燃盡，爆炸聲旋即響起。

    一團團硝煙騰空而起，在大地上炸開一團團煙火。

    炮彈爆炸所產生的火光引燃了火藥。

    瞬間，霧島城外的明軍炮兵陣地上便發生了殉爆。

    有兩門火炮被摧毀，變成了廢鐵，瞬間炮手死傷十餘人。

    黃長軍見此一幕，臉上的表情明顯一肅，然後開口說道。

    “艸！”

    “霧島城內的炮怎打的這遠？”

    “撤下來，快，傳令前線，讓我軍的炮兵陣地立即撤下來！”

    黃長軍見己方炮兵陣地被敵人的火炮命中，不免有些失措。

    但他還是第一時間便扯著嗓子大喊，讓炮兵部隊後撤，撤出敵人的炮擊範圍，避免損失擴大。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原因則在於明軍戰前布置炮兵陣地時，是按照薩摩藩所擁有的炮火力量來進行布置的。

    也就是說，明軍的炮兵陣地布置在了傳統的滑膛火炮的射程之外。

    但是，明軍上下忽略了，此戰自己所要麵對的敵人，除去薩摩藩之外，還有一部份西洋雇傭兵。

    而那些西洋雇傭兵是裝備有一定數量的線膛炮和開花彈的。

    這也就使得，明軍的炮兵陣地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出現了一定量的傷亡！

    怎說呢，此事其實是大明這邊作繭自縛了。

    因為那些西洋雇傭兵所用的軍火武器，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前段時間，荷蘭和英國向大明購買的軍火。

    但這批軍火交付沒多久，甚至還沒來得及起運從東亞運回歐洲，緊接著歐洲那邊便傳來了荷蘭和英國停戰的消息。

    然後，這批軍火便沒有再起運往，而是留在了東亞這邊。

    荷蘭和英國除去留下一部分，用於加強自己在巴達維亞和印度方麵的軍事力量之外，剩下的大多都裝備給了援日的雇傭兵。

    嗯，在給大明添堵這件事情上，他們是認真的。

    也就是說，大明之前賣出去的軍火，現在正在對麵向著明軍開火。

    這事情說起來挺諷刺的。

    當然了，大明當初出售軍火時，也沒安什好心。

    本著拱火的目的出售軍火，結果火卻是燒到了自己身上，對於這一件操蛋的事情，大明上下心情都是挺複雜的。

    黃長軍的軍令下達，明軍的炮兵陣地第一時間便開始後撤。

    直到撤到了外貿版的線膛炮的射程之外，他們才停下後撤的腳步。

    聽著前線報回來的損失情況，黃長軍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損失雖然不大，但臉麵卻是無光。

    可這次的事情怪不得別人，著實是自己托大了。

    若非自己托大，明軍剛抵達霧島城下，無論如何也不該一炮沒放便弄了個灰頭土臉。

    但是，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黃長軍最終還是開口說道。

    “傳令下去，按照戰前規劃，讓朝鮮兵立即出擊，對霧島城發起試探性進攻。”

    “讓觀測氣球給本提督盯好了，盡快將敵人的炮位都給標記出來，計算好射擊諸元。”

    “盡快給本提督將他們全部拔掉！”

    黃長軍在思索之後，決定派出己方的炮灰，用於試探敵人的火力點。

    隻要敵軍的火力點一暴露，明軍的火炮便能將其一一拔掉。

    至於說為什讓朝鮮兵上？

    那還用說嗎？

    試探敵人的火力布置，當然要用炮灰了。

    難不成還能用明軍的本部兵馬去當成炮灰使用嗎？

    黃長軍又不傻。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這次隨著明軍出征的一萬朝鮮兵都打光了。

    等他回朝之後，最多也就是被五軍都督府申斥一下，甚至連實際的懲罰都不一定會有。

    但是，他要是敢把自己手底下的這萬餘明軍給打沒了，那等他回朝之後，最少也是個罷官奪職。

    甚至連爵位都要被削掉！

    炮灰和精銳的地位，是不可相提並論的。

    輕重緩急，黃長軍還是能分得清的。

    一旁的藤原見此，開口詢問道。

    “提督大人，這次我們的敵人的火力好像很是凶猛。”

    “有把握破敵嗎？”

    德川幕府還指望明軍在打完薩摩藩之後，幫著他們再去對付長州藩和安藝藩等外樣大名呢。

    可不希望看到明軍頓兵霧島城下，戰局僵持的一幕。

    黃長軍聞言，轉頭瞥了一眼藤原，微微頷首說道。

    “放心吧，問題不大。”

    “聽聲音本提督就能判斷的出來，那些賊軍所用之火炮是什型號，是什射程和威力。”

    “這次吃虧，也隻是我大軍防備不及，隻要我大明這邊準備好，拔掉他們，分分鍾的事情。”

    黃長軍作為一名老將，這點水準他還是有的。

    當然了，他之所以這自信，也和明軍出售給英荷兩國的火炮都是外貿版，而不是明軍的自用版有關。

    外貿版，說白了也就是猴版。

    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和明軍自用的版本沒什差距，但由於加工工藝，以及鑄炮所用材料等細微處的差異。

    外貿版的火炮不管是射程，精確度，還是使用壽命，普遍都要比明軍的自用版低一截。

    平時看不出差距，可真要到了戰場上對上，那差距可就一目了然了。

    聽到黃長軍滿是自信的回答，藤原也是放下了心來。

    ……

    戰場上，局勢迅速變換。

    明軍炮兵迅速後撤，並重新安排炮兵陣地，這使得城頭的薩摩藩兵和英荷西雇傭兵原本高漲的士氣重新低落了下去。

    因為，隨著明軍的炮兵陣地後撤，他們的炮擊開始變得白費力氣，很難取得成果。

    他們的火炮打出去的炮彈，壓根夠不著明軍的炮兵陣地。

    就在他們籌備著迎擊之時，很快，城外響起了一陣號角。

    一名名朝鮮兵持著火槍，挺起刺刀，大步向著霧島城衝來。

    雖然這些朝鮮兵是炮灰，但以大明的軍火生產能力，總不至於讓他們拿著大刀長矛去上戰場。

    畢竟，現在朝鮮也算是大明治下，而不是之前的藩國，吃相總是需要好看些的。

    簡單總結一下也就是，你可以心把朝鮮人當炮灰，但嘴上必須是摯愛親朋手足兄弟。

    麵對烏央烏央衝上來的“明軍”，野村塚治當即下令霧島城的守軍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