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士塞西爾自認是一位虔誠的術神與機械母神雙廚信奉者。
為了平分虔誠,他特意梳了個嚴謹的中分發型,以示自己平等地醉心於術式之繁奧,同時又癡迷於術器的精妙。
從帝國術士學院畢業後,近八年的研究員生涯為塞西爾帶來了足足十六年的工作經驗。
理論上,一位晚上也要住在實驗室猛卷的研究狂魔,在崇尚創造與探索的術士協會,應當備受尊崇才對。
但事實是他在某些時候並不遭人喜歡,準確來說,是很多時候。
比如此時此刻,當那個高分貝的純銅留聲機被精神力觸發、噪音響徹大廳時。
一樓那些櫃台後的術士們熟練地捂住耳朵。
而協會二樓就如應激一般,雜亂的“合唱”奏起,怒罵聲此起彼伏:
“挨千刀的蠢貨,老子催眠的實驗倉鼠被你給活活嚇死了!”
“塞!西!爾!,我向萊茲大人保證,一定要把那坨破銅塞進你的屁股!”
“帶上你那個該死的‘李維’和喇叭,滾出去!!”
罵聲有年輕、有蒼老。
顯然二樓經常因一個術式常識問題能爭吵好幾天的術士研究員們,在此刻顯得空前團結,統一對著樓下噪音的始作俑者極盡惡毒之語。
連帶著麵露茫然的李維先生也被殃及。
而那個名叫塞西爾的中分男人顯然早就習慣了這些惡意。
當他掏了掏耳朵,抬出更大一號的銅製留聲機時。
一紅、一藍兩道穿著術士長袍的身影自樓道出現,連滾帶爬地小跑至塞西爾身邊。
紅袍術士用十字固鎖住他的頭、捂住他的嘴。
藍袍術士則撿起櫃台上聒噪的留聲機,狠狠向著窗外扔去。
“他來了..來了..了...”
叫喊漸去漸遠,伴隨著沉悶的落地聲,整個大廳才算安靜了下來。
其他櫃台後的術士們放下捂住耳朵的雙手,繼續摸魚,仿佛這陣鬧騰從未出現。
“你就是李維?”
扔留聲機的那名藍袍術士拍了拍手,審視的目光開始在李維身上遊曳。
“呃...應該...就是我?”
被先前熱鬧的“歡迎”儀式鎮住,李維此刻有些無措。
人還沒注冊成功,名字先在那群憤怒的術士那兒掛上號了...
“那個想要注冊的、三年晉升到二階的...平民術士?”
鎖著塞西爾的紅袍術士開口質問,三年、二階、平民,語氣逐漸加重。
李維琢磨出這句話的潛台詞,僅是點頭回應。
聯想起當初薔薇小姐代為注冊卻遭拒的事情,對方有這樣的反應也不奇怪。
為了豐厚的協會補貼金,偽造信息來術士協會碰碰運氣的人並不少見。
然而這次的“騙子”似乎是個新手,編織的謊言格外紮眼。
畢竟術士的精神海修行極為困難,沒有家族資源堆積,憑自己三年就能突破到兩階...
“除非你是邪教徒。”那名紅袍術士忽然開口道。
“嗯?”
李維麵色如常,語氣中帶著些許疑惑。
下意識的,他目光從紅袍術士移至另外兩人身上,並開始盤算著大庭廣眾下滅口、逃匿的可能性。
“行了,貝恩。”
藍袍術士出聲打斷道:“下次講這種冷笑話的時候,記得換個場合避開那玩意。”
李維順著藍袍術士的手指抬頭,天花板上那片線條繁妙、散發著晦暗波動的祛邪陣,宛如一隻巨眸。
六階及以下的邪教徒在其注視下,就跟削了皮的馬鈴薯一般。
一般而言,除了失去理智的狂信者外,隻有重病尋短見的邪教徒,才會來這兒求個痛快。
李維在心為對麵三人鬆了口氣。
“開始檢測吧,抓緊兌現咱們的賭約。”
紅袍術士貝恩有些急切地催促著同事:“我惦記你的隱身術式注解可太久了,哦還有塞西爾的寶貝秘金材...”
賭約?
李維的雙眼眯起。
“如果我沒猜錯,那位應該就是塞西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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