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深淵中刮出的風濕漉漉、黏糊糊、陰嗖嗖,李維還以為麵是什乖巧討食的毛絨絨可愛寵物。
隻可惜麵的家夥和寵物相比,除了不鏟屎、不掉毛以外,沒有任何優點。
不僅沒有優點,有些時候還很執拗。
比如不給吃的就賴著不走。
花園上空,那道灰紫深淵就這樣沉默、固執地敞開著。
對於“舌頭大人”而言,時間似乎是序列極低的規則,所以祂很耐心。
但被深淵籠罩的、由術陣催生的金色裂縫,此刻就有些汗流浹背了。
它呆愣愣地張著,發生的一切有點超出它的認知範圍。
如果能長出腦子的話,金色裂縫也許會犯起嘀咕。
我箭呢?
那個毛發從中分開的異端為何還能喘氣?
為什後背涼颼颼的?
但沒腦子也有沒腦子的好處。
比如不會猶豫。
啞光黯滅的箭矢再次凝實,空氣中的暴戾與淨化一切的悚然波動遠勝先前。
“???你他媽的...快停掉你那該死的破玩意!”
貝恩的臉像掉色的白紙一樣,近乎哀嚎道。
協會大樓的祛邪陣可是六階,即便是一個小的陣紋投影,都能把他們三個的骨灰給揚了。
“冤枉啊...我...我沒催動了..”
塞西爾此時的心態如同發型般開裂,手的術器簡直比貝恩的臉還白淨,沒有絲毫運轉痕跡。
“那你趕緊丟...啊?”
貝恩腦門子上的問號比先前更多了。
因為這次的懲戒之箭,並沒有如預想般射來。
準確地說,是壓根就沒有射出裂縫。
更準確地說,箭連著裂縫...一起消失了。
貝恩、塞西爾:“......”
灰紫深淵:“哢嚓、哢嚓...”
灰紫深淵:“...還要。”
“......”李維感覺被訛上了。
連金色裂縫都被你吃了,上哪給你變箭矢去...
要不你就在此地別亂動,我到大廳引幾個裂縫過來?
對麵兩位術士賭友的頭頂上紫灰光點逐漸密集,但從不挑食的深淵在此時,卻不怎瞧得上塞牙縫的小菜了。
祂還是一如既往、靜靜地張著。
場麵有些僵持,沒人敢動。
隻有李維的目光還在四處打量,腹中的壞水兒嘩嘩作響。
當瞥見塞西爾手上的秘金變色龍,以及那枚溫順的巫獸詭齒時...
“那個...”
李維用儀式時的獻祭神語,在心“虔誠”地拱火:“術陣無法感知你的存在,要不你試試...那顆牙齒?”
回應他的是靜謐、溫柔的邪力拂拭。
一條纖細的無形觸手從深淵中探出,遙遙係在了那枚三階巫獸的牙齒上。
晦澀紋路順著牙齒溝壑蔓延,朦朧的血管、肌肉虛影自牙根處滋生、旋繞於節節延展的粗大骨骼。
僅僅數個呼吸,隻有李維能看到的汙血、腐肉湊出了一隻豹頭人身的黝黑邪異凶獸,燃炭般的雙瞳鎖定了塞西爾。
這一切塞西爾毫無察覺,他隻覺得手中的秘金術器越來越重,血液也越來越冷。
“這...是不是有不幹淨的東西...”
塞西爾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雙手勉力抬著秘金變色龍:“你有沒有感覺到...你在看什?”
身旁的貝恩沒有回應他,隻是失魂落魄地張著嘴,視線直勾勾地焊在半空中。
心生不妙的塞西爾艱難抬頭,他先是聽見自己頸椎齧合的咯咯聲。
然後,便見到可能是此生最後、也是最震撼的一幕。
仿佛一陣忽至的細雨自地麵升騰,向著倒垂的天幕傾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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