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所知道的種種過往，皆是商朝先王後告訴他的。

    他猶記得，當年寂靜深宮中，母親提起那段過往的神情，那般溫柔，嘴角的笑都帶著幸福的味道。

    ……

    那年的冬去的早，春也暖的早，冰雪融盡，桃花也開始有打苞的勢頭兒了。

    用身旁貼身丫頭飛雪的話來，這是一個適合思春的季節。

    “姐，聽玉竹姐姐，夫人今兒要去普照寺還願。”

    辛十放下手中筆墨，抬眸望一眼飛雪。

    “你去同母親道一聲，佛經恰好抄錄完了，正好一同給方丈大師送去。”

    “是。”

    飛雪離開，辛十這才將剛剛抄錄好的大悲咒收整好，閉上房門，朝著庭院走去，隻留下一屋子的檀香嫋嫋。

    馬車一路朝著普照寺前行，半晌的光陰就這樣在辛十母女的閑聊中遠去。

    “方丈。”

    辛十陪著母親同佛祖禱告了一番，便見方丈已經入了大雄寶殿，正靜靜地等著。

    “聽寺中弟子，夫人同著姐一道來的。”

    母親起身，朝著方丈行一禮，笑道。

    “本來是我一人要來，奈何女佛經抄錄好了，就讓她一起跟著了。方丈處理寺中事務已經夠操勞得了，不必為我們前來。”

    “夫人的哪話，若非府上的恩德，哪有如今普照的香火旺盛。理應接待。”

    方丈望一眼母親身邊兒的辛十，心中自然更是感激。

    “多謝姐為普照抄錄佛經。”

    辛十淺淡而笑。

    “方丈不必謝我，本是舉手之勞，更何況，我佛慈悲，能為佛祖做些事情，也是我應該的。”

    辛十當初本就想著抄錄佛經，給家中人積福，隻不過後來被方丈看中字跡，想著閑來無事，也便做了。

    方丈打量了眼辛十，辛十的容貌算不得國傾城之姿，五官也並非精致的那種，可組合在那張皎白肌膚上，也算的出眾，性子本就如水溫潤，落落大方，這樣的女子，就算是佛也是疼惜的。

    可……誒

    瞥一眼身側沙彌，方丈道。

    “普照後山的桃花開了，也不知姐是否喜歡？”

    “開了？”

    這快，明明今早兒見後花園中桃樹才有打苞的勁頭兒，怎這就開了？

    “普照後山的山勢較高，溫度自然也高了些，這桃花喜暖，必然是開的早的。”

    “普照寺後山何時種的桃花？我記得以前來的時候，還沒有的。”

    母親這話的，正好問到了辛十心上。

    “三年前才開始種的，原本是為弟寺中弟子修身養性用的，沒曾想，無心插柳，這柳就成了蔭。因著普照後山的桃花開得要比其他地方早上許多，所以來普照寺的香客，自然會再拜完了佛，去一趟瞧瞧。”

    正著，方出去的沙彌也回來了，並遞給方丈一個平安符。

    方丈瞧著那平安符，親自將其遞給辛十。

    “姐為普照抄寫佛經，此等恩德，老衲無以為報，這是昨兒從佛祖那兒求來的，開了光，可保姐這一生無憂愁。若是姐不嫌棄，那便收下吧。”

    “方丈這般好心，我哪有嫌棄之心。”

    接過方丈手中平安符，辛十笑道：“其實方丈本不用如此，這些年托著佛祖庇護，家父家母的身子也要比同齡人的身子硬朗許多，因而，能為佛祖盡一點綿薄之力，辛十也是樂意的。”

    抬眸望一眼那後山，點點粉色還是能清晰入眸的。

    再回眸，辛十這心下的悸動，再也存不住了。

    “母親，我想去瞧瞧那後山桃花，不知可否？”

    “去吧，路上心些。恰好我還有些不懂的地方，要同方丈探討探討，你若來的早，就到我平日呆的禪房來吧。”

    瞧著辛十那匆匆離去的急性子，辛母搖頭。

    “這般急性子，也不曉得隨了誰，讓方丈見笑了。”

    “無妨，姐年華正茂，有對事物追求的熱情也是正常。”

    現下能開心些，將來或許會有些好意想，這一個女子，到底是令人心疼的。望著那早就不見的倩影，心下不由歎息，希望那求來的平安符，能保這孩子一生無憂吧。

    可方丈哪會曉得，人的命打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注定了的。有些人，不管身在何處，終究是會相遇的。

    “姐，這桃花又不會丟，慢點兒。”

    飛雪瞧瞧腳下碎石，又看看身邊兒辛十，忍不住勸阻。

    “夫人不是過要等姐的？姐又何必那著急。”

    這要是一個不心摔著了，可如何是好？

    “無妨，你若是嫌累，可以在這兒歇歇腳，我先上去瞧瞧。”

    每年的桃花開，她總等的心焦急，好不容易能看到早開的桃花，怎著都是高興的，又怎會在乎山路崎嶇。

    “使不得，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