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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芳薇從是個愛睡的人,這和封昀珩好像有點相像。
的時候,她常常是一沾床就能睡去,睡得就像泥塊似的,將她扔河都醒不過來。 十年前,鄧溯滾下高高的台階,她被汙陷進了牢房,在牢,她受盡虐待,常常夜不能宿,精神狀態一度崩潰,後來,虐待她的囚犯被關到了別的監獄,她的生活雖依舊灰暗,但漸漸還是恢複正常了
。隻是,就此落下了失眠之症。
出獄後,養父曾找醫生治她,吃了好幾年藥,待那件事過去久遠了,她的睡眠質量才漸漸好了起來,不再經常性的做惡夢,也不會每每在午夜時分驚坐起,生出滿身的冷汗。
最近,因為懷孕,秦芳薇特別的愛睡,可有過幾個晚上,她驚醒過,隻因夢到自己站在一堆碎屍殘渣之間,手上染滿了可怕的鮮血……
這是第四次還是第五次了,她從夢驚醒,坐起時看到封昀珩奔了過來。
“又做惡夢了?”
是的,又做惡夢了。
畢竟,她殺過人了——雖然殺的是壞人,可它無法抹殺這個事實。
“昀珩……”
她抱住他,緊緊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嗯。我在呢,我在呢,吧,都夢到什了,嚇成這樣?”
他拍著她的肩,安撫著她惶惶不安的情緒。
她卻不出話來。
他呢,也不追問,就那樣輕輕的拍她的後背,等她將情緒平伏下來。
良久後,她終於問出了一句:
“昀珩,你……你殺過幾個人?”
呃,這個話題,怪到姥姥家了。
一般人誰會討論殺人這件事?
殺一個就是罪無可恕了,殺幾個,那還了得。 可是,在這個世上,就是那一幫人,他們肩負的這樣一個使命,而在達成這個使命後,卻會形成心理上的後遺症。他們需要調節這種後遺症,並投入正常的生活當中。來好像很容易,可是,真的
麵臨了,是很難麵對的。
封昀珩凝神想了想,明白致令她惡夢的原因了——那是他因為忙而忽略掉的。 本來,他該守在她身邊對她進行好好疏導她的,在那場戰鬥當中,她不止一次的射殺了武裝份子——將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就地解決,對於經曆過血水洗禮的特種兵來,不是難事,而是職責所在,但
是,對於一個殺死一隻螞蟻都不願意的她來,來自心理上的罪惡感,以及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感,絕對是難以想像的。
“薇薇,先和我一下,從仰光回來後,彪叔有給你安排心理師嗎?”
那,他離開時拜托過彪叔,就怕她會因為這件事落下心理陰影。 “嗯,彪叔有幫忙請了一個部隊的心理醫生和我談過。這段日子,我也刻意不去想這些事了。隻是,有幾個晚上還是夢到了那日發生的事,嚇醒過……唉,理智上的認同,和情感上的不好受,總自相矛
盾著。”
不管當時她有多的驍勇,實際上,她是害怕那種場景的。
那樣的生活,和她曾經的生活,隔著十萬八千。
前者應該是隻有電視才會看到的,她可以作為旁觀者來感受它的緊張刺激,可當她成為當事者後,那感覺,回過頭來想一想的話,真的是太驚悚了。
可他過的就是這種生活。
有時細細思量的話,他們似乎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她的生活簡單而沒風險,平平淡淡就是一生;他的世界複雜而充滿驚險,一不留神就得玩掉命。
他們本該是格格不入的,可現在,他們卻交集到了一起,從此要分享對方的人生。
好像有點不合適,可是,那卻又是他們必須磨合的。
所以,她坦誠了他的恐懼,但為了彼此走得更近,更深入的了解對方。
“你沒接受過訓練,會有這樣的反應很正常。其實,你的適應能力還算是強的,比很多新兵強……
“芳薇,為了以後可以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努力忘記,你要記住的是:在這件事上,你沒做錯半分,或者,你可以想想那些被救下的無辜人,那,你讓那多人獲得了重新活下去的機會……
“現在呢,一切都過去了,以後,你的生活依舊會和以前一樣,那些插曲隻是人生的一個片斷。我們需要向前看,不要被以前的事影響到了自己的心理……”
他低低的安慰著的。
這些道理,秦芳薇自是都懂,可來容易,但做起來還是很難的。
“你……你什時候第一次殺人?”
她想知道他第一次開了殺戒後的反應。
封昀珩用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秀發,回想了一下: “入伍第三年。在雲南進行野外集訓,結果遇上了販毒人員。在幫助緝毒隊抓人時,我遠程狙殺了一個,近身搏鬥時,為了救戰友,割斷了一販毒頭目的脖子,當時,血水濺了我一臉——還好對方沒艾
滋病,不過事後,我接受了長達三個月的心理治療,總覺得自己的手髒掉了……好像一直沾著血似的,總愛洗手……總能聞到血腥味……也做惡夢……這樣一比較,我們的反應是不是差不多?”
原來強悍如他,也有這種後遺症過。
“嗯,那後來你是怎克服的?”
她抬頭望他,眸如亮星,唇似桃花。
“信念。”
“信念?”
“對,還有正義。”
封昀珩捧著她的臉: “我會一再提醒我自己:我是一名軍人,是軍人就得護國衛民,隻要敵對勢力敢毀我國土傷我國民,我就得將他們一個個消滅掉:或繩之於法,或就此解決,哪怕有可能會因此付出生命,也得一往無前
,因為,那是我肩上擔負的使命……”
前半句得凜然,後半句有點底氣不足,生怕她因此著急,可還是了。
和平年代,雖然不需要當兵的一個個衝在前線,浴血奮戰,但是,流血犧牲的概率,還是存在的。他就親自送走過一名戰友,以及一名他國特派軍人。
“哦,那殺過幾個?”
她聲的又問了一句。
“能不回答嗎?”
封昀珩反問。
“嗯?”
“不太想記起那個數據。偶爾,我會覺得我就像個劊子手,這輩子殺戮太多,下輩子就找不著像你這樣的好老婆,讓我保密一下,要是嚇到你,下輩子你避而不見,我就太慘了。”
咦,他這是在和她約下輩子相守嗎?
她不覺彎唇笑了,雖然她不搞迷信,但聽得男人這,總歸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
“好吧……不提這些陰暗的事了。”
“嗯,我們要想一些陽光的事,老是想不開心的事,生出來的寶寶也會憂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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