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綿生上前兩步，微微躬身對著這位前輩合掌行禮。棉生與百念都是跳脫的性子，可此時此刻倆人端的是無比的肅穆認真。棉生問道“百念老頭，你說苦善大叔走之前‘悔’了嗎？”。

    “小棉生，你隨我不學無術喝酒吃肉悔了嗎？你拜師‘一心劍’可能會惹得朝廷鷹犬日日圍剿悔了嗎？你與前武林盟主現如今瘋魔的蘇葉稱兄道弟悔了嗎？”。

    張綿生想都沒想就答道“無怨無悔，大老爺們立於此方天地哪能顧這顧那縮手縮腳。那不是什風景都看不痛快，什愛恨情仇都感受不到，那人生還有個啥趣味”。

    百念和尚慈祥笑道“是啊，苦善我也是從小看到大的。他當初離開這燈杞寺出去闖蕩天下，未嚐沒有想過自己被這俗世造化的身死燈滅那天。可他還是離開的義無反顧，所以你說他‘悔’了嗎？”。

    棉生撓了撓腦袋，想了想道“我又不是昑光僧，我咋知道他悔不悔”。

    百念和尚莞爾一笑道“我也不是他，他悔不悔管我屁事。哈哈”。

    這時塔外傳來郭元星一聲叫喊“百念師叔祖、張施主，齋飯做好了，可以下塔吃飯啦”。

    兩人正好肚餓，隨結伴離開了這祖師堂佛塔第八層，留下早已死去不知多久的昑光僧苦善和尚對著‘悔’字閉目不語，既然已經瞑目，又怎談悔過。

    靈蒲山燈杞寺後山一如既往的荒涼不堪，在離祖師堂佛塔不遠處有一木屋菜園，木屋狹小僅夠遮風擋雨、菜園稀疏隻種著幾顆白菜蘿卜。

    郭元星有些畏畏縮縮的從木屋後麵的涼棚蒸飯處端來了幾個糙麵餅子和一大碗白菜蘿卜湯，糙麵餅子硬的可以砸人當磚頭、白菜蘿卜湯清淡的滋味全無難以下咽。

    就算在樂遊山上開夥也是有肉有菜有鹹有淡，更不必說與道人師傅下山後成天吃香的喝辣的，過慣了口腹之欲突然間來了頓搜刮油膩的清湯寡水，還真是稍稍有些不適應。

    張綿生咬了一口幹癟的糙麵餅子差點沒磕掉兩顆門牙，立馬喝了口白菜蘿卜湯，這湯呢在嘴砸吧幾下發現和清水沒啥差別，好嘛就是一碗熱水泡著白菜蘿卜。

    棉生不由的尷尬道“元星小師傅，你那有沒有鹹鹽或鹹菜。人不常吃鹹鹽，全身會沒有力氣的”。郭元星抬頭看了看張綿生道“張施主，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