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來,都快出來啊你們!”
“這邊,這邊。”
“快出來……”
唐時聽到了周圍的很多聲音,可是很多時候他都無法確定這些人的位置。
為什他們都能夠一個個地出去?
唐時看著自己手指指節上崩開的傷口,鮮血橫流而不知,外麵已經發生意外了。他能夠聽見——
是非嗓子像是堵著什一樣,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發不出一個音節,像是這許許多多的事物都被凍結了一般。
“……”
泓覺。
一瞬間就已經沒了氣息。
在杜霜天背後偷襲之下,泓覺不可能躲得開的。
很久以前,是非去小梵宗的時候,便知道這是一個一心向佛的善良人,隻是善良人何辜,如今是為小自在天,為他是非所拖累。
“想必是非大師你,不曾想過,他竟然會有如今這樣的下場嗎?”
杜霜天的聲音很冷,表情卻帶著笑,似乎對如今發生的一切很是滿意。
他看是非那眼神之中閃爍著的目光,心覺得嘲諷,佛修就是這樣一種可悲的存在吧?至少他無法理解佛,也無法理解道。現在的佛和道,跟他都沒有關係。
“有的事情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當初小自在天留下小梵宗這樣一枚暗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今天了。成大事者,必有犧牲。死了一個泓覺而已,是非大師何必太過傷懷呢?”
唐時聽出來了,這是要刻意撩撥。
細細回想此刻所遇到的事情,唐時幾乎已經明白了——九日九夜太上情陣,乃是為唐時準備的;而泓覺之死,是為是非所準備的。
唐時手指握緊了,咬著牙,很想開口喊是非,可是那大陣像是感應到了他心緒的變化,竟然有一道雷電當空劈來,若不是他身邊的崔一航用力拽了他一把,恐怕唐時就已經簡簡單單被這一道雷給劈死了。
那邊的蕭齊侯怎也是劍閣之中有名的修士,何曾受到過被人關在陣中的侮辱?
他心頭已經是怒極,一劍劈向陣法,卻又是無數的雷電落下,他那一劍之力,似乎都被陣法吸收了,之後化作雷電,重新降臨到眾人的身上。
這樣一來,眾人幾乎等於是投鼠忌器了。
他們此刻,若是繼續攻擊陣法,就會傷害到自己人。
唐時那三株木心筆提著,杜霜天的轉變對他來說,才是根本沒有想到的事情。現在他回想起自己當初認識杜霜天的種種,再提取出那些蛛絲馬跡來,似乎很是容易。
隻是杜霜天乃是洗墨閣的大弟子,怎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向來是以寬厚穩重見稱,不可能做出這樣殘殺無辜的事情來。自始至終,泓覺都沒有得罪過他,甚至在唐時的猜測之中,這兩個人在道閣之中應該是相互扶持的。可是現在……
那個時候,杜霜天穿著畫裳,從酒樓下麵經過,那個時候還是唐時第一次看到常樓。
對畫裳的最初印象,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不得不說,如果不是那一日看著酒樓下麵杜霜天路過,興許唐時不會到洗墨閣,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一切了。盡管洗墨閣也給了唐時許許多多的謎團,可那是最令唐時有歸屬感的地方。
他無法否認,洗墨閣在自己心目之中的地位。
所以,此刻的唐時,也就越加無法理解和容忍杜霜天的這種行為。
在他看來,杜霜天是瘋了。
這人,還是杜霜天嗎?
意識混亂之間,唐時隻聽見外麵是非略帶著一些顫抖和克製的聲音:“尊駕,下此毒手,應是不懼輪回因果業報之人,此等手段,萬不該是洗墨閣所有。”
他終究還是沒入魔。
多年修煉非比尋常,是非的心智,還不至於淪落到那個地步。
泓覺對小自在天來說,甚至是小梵宗對小自在天來說,都很是重要。
隻是此刻……
是非掐住佛珠的手指一動,險些動了殺心。而他不能動殺心,他與唐時一樣都是心思敏捷之人,在他出來看到泓覺遭難的一瞬間,便已經明白過來了——分開針對的。
一個針對唐時,一個針對他。
那身穿黃袍的修士拍了拍手,於是直接提著劍衝入了陣法之中,道:“這和尚交給你,麵的人給我了。”
殺。
毫無掩飾的殺機。
這黃袍修士似乎根本不把陣中人放在眼底,仿佛泓覺那對付,唐時就一樣那好對付一般。
有關於唐時的傳言很多,卻隻是會讓景仰的人更加景仰,厭惡的人更加厭惡而已。
這黃袍修士,就是十分厭惡,而且看不起唐時的,一個出竅中期修士的本事能夠大到哪去?
黃袍修士乃是出竅巔峰期,一點也不畏懼唐時。
他進來之後,便大笑了一聲,朗聲囂張喊道:“唐時何在?出來受死!”
唐時何在?
出來受死!
哈哈哈哈……
唐時真是差點笑趴下,“興許真是天堂路太擠,太窄,你找不到路走,所以來投你爺爺我這黃泉道!”
正愁出不去,結果來了個傻逼湊進來!
既然進來了,就永遠也不要出去了!
悍然的氣質瞬間從唐時的身上一節節攀升起來,雙眼已經纏上了隱約的紅色。
他單手提著那三株木心筆,手一晃便已經將之變大,長有三尺七寸,粗約兩指,像是一柄長劍,被唐時背在手中。
那黃袍修士冷笑了一聲,“不知死活!”
還不知道是誰不知死活呢。
唐時慢吞吞地走上前去,便在地上畫了一座陣法,輕飄飄道:“我出不去,你進來了,就陪你爺爺我,玩玩吧。”
玩,要玩個痛快。
唐時不覺得自己會輸,他從不考慮這一方麵的事情。
所以他提著三株木心筆直接上去了。
一筆揮出,隻像是大刀橫掃,已經直接跟黃袍修士的劍撞在了一起。
那黃袍修士前一刻還囂張無比,下一刻卻立刻傻眼——他的劍,竟然劇烈地震動了一下,幾乎被對方這一支細長的筆給攔腰打斷!
眼前頓時就一亮,這修士看著唐時的這一把劍,便笑了一聲,“好靈器!”
唐時手中的自然是好武器,他將那三株木心筆一轉,便扭曲著一笑:“有種,來拿!”
那黃袍修士才不管他,上來便一劍劈過來,眼見得唐時避開,已經將那三株木心筆露出來,便直接伸手向著唐時的那一杆筆抓去。
在那修士的手掌挨到唐時的筆的時候,唐時唇邊,忽然牽出了一縷詭異的笑容。
“喜歡嗎?”
那修士頓時覺得不對,想要鬆手,卻已經來不及了。
那三株木心筆上湧出一股吸力來,將他的手牢牢地黏住,根本脫不開。這一切自然都在唐時的算計之中,在平時的戰鬥之中,唐時用到三株木心筆的時候很少,一般都是化形為他物,或者是根本不使用。這筆,在他頭上插著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以為這隻是一件普通的裝飾物。畢竟三株木心筆氣息內斂,若是沒人刻意注意,很容易就會被忽略過去。
現在唐時是因為之前破陣不出,所以積攢下無數的怨氣,含怒出手,自然非同凡響。
隻在那修士愣神的時候,唐時的手已經五指微曲,並攏成爪,一把抓在那修士肩頭上!
一抓,一扯,再一扔!
於是鮮血翻飛,那修士慘叫了一聲,已經被唐時徒手卸了一條胳膊下來。
他目眥欲裂,狠狠地看著唐時,唐時的笑容卻更深了。
在陣中受了這多的鳥氣,都他媽是這群傻逼在謀劃,也不知道成日謀劃個什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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