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天陽高高掛在天上，驅走了黑暗，融化了晨霜，給這嚴酷的寒冬，帶來一份難得的暖意。行人們摘掉了厚厚的帽子，老人們走出屋門在陽光下麵眯起眼睛，就連那隻家養的三花貓，都一邊興奮地奔跑，一邊發出讓一些單純的小姑娘臉紅心跳的叫聲。

    春天要來了嗎？

    春天還遠呢。

    陽光能穿透人們的皮膚肌肉，映到人們心，可就是穿不透四中西側一百米朝陽網吧的厚厚窗簾。

    網吧內黑咕隆咚，散發著微微發黴的氣味，和一股難聞的臭腳丫子味兒。可這味兒再難聞，也不能遮擋住年輕人的朝氣和熱情，網吧內大呼小叫聲此起彼伏，有的在布置戰術，這是團戰還沒開打的；有的在喊漂亮，這是團戰打贏了的；當然，有贏就有輸，輸的人喊出的聲音更大，他們在罵娘。

    朝陽網吧環境不好，但Dota氣氛沒的說。很多四中的學生不願去同樣離學校不遠，環境好很多的星辰網吧，而跑到這來聞臭腳丫子味兒，就是為了享受這的Dota氣氛。他們認為有歡笑聲有叫罵聲才是Dota，才是最草根的競技遊戲。李小羊也是這種觀點的持有者之一。

    李小羊這個名字又甜又濡，如果隻聽名字的話，肯定認為這個名字的主人是個嬌滴滴、羞怯怯的小姑娘，哪怕是個男孩，也應該是陽光的，帶著一臉純真微笑的花樣小男生。

    這樣認知的人不少，但他們看到李小羊的真實相貌後，都狠狠在他們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

    五大三粗，長相凶惡，大腿比別人的腰都粗，臉上還有一道細微的疤痕，眼經常閃爍著叛逆與嗜血的光芒，這就是李小羊。不是個嬌柔少女，不是個花樣美男，而是個身高八尺、腰圍八尺的學校老大。

    李小羊嘴叼著一根煙，沾著些許眼屎的小眼睛聚精會神盯著屏幕，這樣維持了大約五秒鍾，李小羊猛得一拍鼠標：“打的這是什操蛋玩意。”

    他旁邊魁梧英俊，但臉上稚氣十足的年輕人道：“前期光顧著殺人，都沒刷裝備，裝備落後太多了。再說咱們這陣容也有問題，讓他們狼人、LOA、熊貓一衝就散，根本站不住，這怎打？”

    “要是給胖哥、濤哥他們，他們會怎打？”李小羊還是不甘心。

    “得了吧，咱們能跟那群大哥們比？有胖哥的卡爾他們就衝不起來，你看看你這操蛋卡爾用的，冰牆凍到過人嗎，火球砸中過人嗎，沒那個技術你就別學胖哥出A杖，老老實實出個推推、綠杖，老老實實放個聲波、雷暴，咱們也好打很多。”

    “滾你丫蛋，你看看你JB臉什破裝備。狂戰就是個刷錢的，不是個打架的，看了這多比賽，這連這點常識都不懂。”

    年輕人知道是自己的失誤，也沒辯解，看到敵人上了高地歎了口氣：“兩路沒有了，退了吧！”

    李小羊也知道根本沒有翻盤的希望，無奈之下退出遊戲，憤憤道：“再幹一局。”

    “別幹了，下節課班主任的，再幹的話咱們又得請家長了。”年輕人看了看時間：“還十分鍾上課，正好回去，上完這最後一節課，咱中午不回家了，弄倆煎餅湊合吃點繼續幹，下午前兩節課能逃。”

    “那行！”李小羊雖然悶悶不樂，但也知道輕重緩急，開始收拾東西。

    就在這倆人把煙裝進口袋，準備離開時，背後傳來一個聲音，把他們嚇了一跳：“我一猜你們就在這兒！”

    李小羊心一突，回頭一看，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笑容絕對是單純的欣喜，不含有一點其他情緒：“小小哥，你怎來了。”

    “又逃課了？”小小在這倆人腦袋上一人給了一腦瓜崩。

    李小羊和英俊年輕人在四中都是說一不二的人物，一句話就能召集起幾十個人打群架，別說學校沒人敢惹，就連校外的小混混見這他們都得客客氣氣。但這兩人挨了小小一個腦瓜崩都沒啥怨言，捂著腦袋嘿嘿笑了起來。英俊年輕人給小小敬了支煙：“反正我們也考不上大學，上課純粹浪費時間，還不如玩會兒。”

    “話不能這說。”小小看了看煙標頓時蛋疼了，小熊貓，這倆高中生比他抽的煙都好。小小護著火把煙點著，用普通聊天的口吻道：“你們愛玩，我也愛玩，誰都愛玩。我也不跟你們說大道理，就問問你們，你們覺得玩兩年好，還是玩六年好？”

    “六年。”兩人都這樣說道。

    “你看，你們也知道玩六年好。高中你們再玩，也就玩這兩年，高中畢業後不上學就得工作，就得結婚，一工作一結婚，哪還有時間讓你們玩。看到胖子沒有，每天白天訓練，晚上還得回家看孩子洗尿布，上次還跟我哭訴呢，說連摸吉他的時間都沒有，你們想過這樣的生活？”

    兩人似乎想到了那恐怖的場麵，都用力搖頭。

    “所以我勸你們，考個大學痛痛快快玩上四年，甭管學沒學到東西，混個證書到時出來家也好給你們安排工作不是。你們還在才高二，好好學兩年考個大學絕對沒問題，實在不行報個藝術特招，泡藝術係美女去。話說多了就嘮叨了，你們睡覺前自己好好想一想。”

    李小羊突然覺得不對勁兒：“小小哥，你來找我們不是就為了挽救我們這兩個失足青年吧。”

    “你要是失足女青年我還有興趣挽救，至於你們就算了吧。”小小說出了真正的目的：“你家每天的骨頭湯煮的多嗎，要是多的話給我來點。”

    李小羊不出名，但他的家族在天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天都早點第一人的老李家。老李家的早點之所以能有壟斷地位，就是因為他家秘製的骨湯，無論是老豆腐、羊湯，還是混沌、麵，都因為那鍋骨湯才會那鮮美。就連胖大廚這樣的大師級人物，都對老李家的骨湯讚不絕口。嚐了好幾次都沒嚐出具體用什配料做的，所以才讓小小來討湯。

    “多啊，我家那燒湯的爐子到現在就沒滅過，不夠了添料續水就行。小小哥你要多少，等會我回家給你盛去。”李小羊是深紫的死忠粉，為人也義氣，別說小小管他要點湯，就是管他要湯的配方沒準他都會給。

    “最好能給我來兩暖壺，我打算吃涮羊肉，用你們家的燙做底湯。”

    “小小哥會吃。”李小羊對小小豎了豎大拇指：“壺帶了嗎，現在咱就去弄，壺不用帶了，我家有。”

    “壺就在吧台上呢，不過現在不行，你先去上課，我就在這等著你。”小小推了推李小羊：“我不著急。”

    李小羊本來不想去上課，但小小的話不能不聽，快出網吧門時，李小羊還喊了句：“小小哥，放學後我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