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路途,行過青山,伴流綠水,經由夜宵燈火通明,見及紅日白燭生火,除雨天道阻而緩行,已行之一月。
路及,二者偶有言語,但多時靜觀世間。
行至一處水潭,許無聲蹲下身子,以手捧起些許,飲之。
路行花開田野,取下一朵,若心杉並不稱喜,棄之。
農夫耕於地中,遙遙相望揮手,互遞心中喜悅,笑之。
息於樹蔭下,感受自然之景色,若心杉無感,問之:
“你一路對這些事物或是人都沒什表情,這就是你們修仙者對待世人時的態度嗎?”
若心杉立於微風中,未同許無聲就坐,清風拂過,帶起其青絲於風中搖曳,麵色平靜如常:
“因為你尚且是凡人,所以頗有感觸,但當你知道這些不過是你生命中須臾光亮之後,再看或許反而令人悲傷。”
許無聲靜默,片刻後,問道:
“平靜反而是最好的反應,是這個意思嗎?”
若心杉並未回答,而是,望向清風徐來的方向,眼中明亮的光芒並未因風而變得暗淡分毫。
許無聲看不懂,於是又問:
“那你修仙是為了什呢?”
若心杉回過頭,看向許無聲,那雙目中的明亮是那的堅定透亮。
她似乎有答案,但卻沒有告訴許無聲。風明明帶來了遠方的消息,可卻沒有幾人能知道其中的含義。
兩人相望許久,許無聲心中似有所感,卻也沒有說出口,而是暗自揣摩。
在樹蔭下休息了一段時間,兩人再次上路。
一路行來,許無聲都是累了就休息,餓了就被喂丹藥,也不需要上廁所,倒也讓他感受到了些許修仙者的方便。
但也讓他更加疑惑,因為辟穀丹明明是凡人的需求更大,為什卻基本隻在修仙者之中廣為流傳呢?
帶著這份疑惑許無聲再次上路。
見野獸臨前,血口之下,若心杉視之無物,有所思。
觀山崖斷壁無路可走,若心杉攜其飛身躍之,有所悟。
立山巔俯瞰世間,群山若渺,自身於天地亦如此,有所感。
聽狂驟之風於耳畔呼嘯,衣衫列列,而天地無聲,有所見。
睹江河之水東去,未有回時,而悲憫自起,有所得。
觸雲海而未所及,若虛若幻,卻依舊近在咫尺,有所困。
“仙,到底是什樣的?”
一處山腰,許無聲伸著手,想去觸碰雲朵,卻未曾觸及,故而問道。
若心杉立於其身後,肩頭站著一隻手掌大的小獸,靜靜望著那片雲海:
“仙之所以為仙,是因世人稱之為仙,故而為仙。並非我們自稱為仙。”
“……”許無聲不語。
這不就是詭辯嗎?
他問的是仙是什,而不是這個仙字是什。
似乎看出了許無聲的想法,若心杉又道:
“我們不過是一群壽命和力量方麵要強於普通人的修士,但實際上還是與人沒有多大的區別。”
“人該有喜怒哀樂,七情六欲,我們都有。隻是相對於凡人某些方麵要少了許多執著,或者轉移到其他方麵去了。”
若心杉望著天,似乎想看穿天上更高處的雲朵後麵是否藏著些什。
但最終也隻是淡淡收回目光,看向許無聲。
“這世間並未出現過真正的仙人,故而沒有人知道仙到底是什。所以,你問我仙是什,我也回答不上來。”
“非要說仙是什,或許反而是人間稱之為聖者,更接近於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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