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武格格失魂落魄地退下了。

    哪怕出了棲桃院，她便盡力收拾好情緒，仔細看去，還是能夠察覺些許端倪。武格格沒有回屋，轉道往花園走去，恰逢鈕鈷祿格格抱著一歲的四阿哥出門散步，母子倆喁喁私語，很是溫馨。

    她心更是難受，鈕鈷祿格格眼神一閃，同她問好：“武姐姐。”

    武格格勉強應了。鈕鈷祿氏道：“武姐姐心情不佳，便來散心？”

    望了眼棲桃院的方向，她低聲開口，頗有推心置腹的意思：“我是不指望王爺的寵了，餘生隻盼著四阿哥成材，好讓我們娘倆有個依靠。武姐姐樣貌遠勝於我，懷孩子更不是什難事……”

    “難不難，哪是我們能說了算呢。”武格格想起年側福晉方才的姿態，攥緊了帕子，隻覺心說不上來的不堪與怨氣，她真心投誠，人家半點都不放在眼！

    說罷便匆匆離去。

    如夢瞧著她的背影，有些困惑地問主子：“武格格怎跟吃了火藥似的？”

    平日不是都沒脾氣？

    鈕鈷祿格格微微一笑：“救命稻草轉眼成空，再麵團的脾氣也要著急。”

    ……

    前院，書房。

    蘇培盛繪聲繪色地講起那句“我不同意”，四爺斟茶的手一抖，茶水潑了幾滴。

    他問：“你怎知道？”

    蘇培盛聲音小了下去，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監視：“年側福晉沒避著人，便是棲桃院灑掃的嬤嬤也聽見了，語氣果斷得很。”

    四爺唇角翹了起來，弧度並不明顯，很快收束平直。

    越發恃寵而驕了，他想，語氣淡淡地吩咐：“上回賞給年側福晉的瓷瓶，模樣差不多的，你再去尋一個。”

    他看她很是喜歡，湊成一對也好。

    蘇培盛笑眯眯地去了，傍晚時分，年嬌睜大眼睛，看著又一個淡青瓷瓶：“……”

    她再三告訴自己不能露餡，拉著四爺的衣袖，湊上去親了一口，例行撒嬌：“世界上沒有誰比爺還念著我了！”

    四爺習慣了她的熱情，眉目顯得波瀾不驚，唯有當晚，啃她花瓣的動作格外凶狠。

    年嬌眼尾紅紅的，鼻尖紅紅的，最後也不知道是誰報複誰，四爺的唇瓣都被咬破了皮。刺痛傳來，他隨意一抹，向來冷肅的麵孔浮現出汗滴的俊逸，低聲在年嬌鬢邊道：“不鬧你了……”

    年嬌恨恨地再咬了一口，氣他說話不算話，氣他莫名其妙又送青瓷，覺得日後的王府生活昏暗無光。

    不知道老板今天發什瘋，她嘟囔：“大騙子。”

    直至四爺終於放過了她，已是月上柳梢，屋外聲幽人寂，溫柔於夜空流淌。

    年嬌渾身上下弄得幹爽，錦被也換了一床，他抱著陷入酣睡的小姑娘，靜靜盯著她的睡顏，半晌沒有挪眼。

    四爺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他將心頭雜亂的線團慢慢扯出來，一根一根地梳理清楚

    ，最後闔上眼，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他對年氏生了喜歡。

    從未有過的感受讓他無所適從，四爺麵色有些冰，擰起眉，一夜沒有睡好。

    第二天不用早朝，他天不亮便往書房行去，枯坐良久，終於打開了一份公文。

    內容是管事請求修繕圓明園，尤其是夏天避暑的設施，四爺隨意批了個是，備注他會全程參與。

    如今朝堂洶湧，為了不惹皇上猜忌，他也隻能寄情山水佛法，謀定後動，不爭不搶……

    四爺清楚地明白自己的野心。從前，汗阿瑪眼隻有太子，他也甘願做太子的馬前卒、賢良臣，不知什時候，這份心意慢慢變了。

    坐擁天下的為什不能是他？

    如畫江山，能者居之！

    他把狼毫按在桌案上，收起眸中尖銳的烈焰，等再次拾起，便心無旁騖地開始辦公。

    不知不覺時間流逝，蘇培盛端來的午膳，四爺三兩口解決。等到傍晚降臨，蘇培盛習以為常地候在一旁，等王爺放下公文，與他一道前往棲桃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