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後，我在月亮丟下過很多東西，隻剩下一本小冊子陪著我流浪。冊子塗塗改改，隻寫下了一首詩：
是誰為麻雀築巢
在路燈上
花枝招展
我拿著望遠鏡
看不清
過去
不在身後
我在月亮
流放
是誰為螞蟻搬家
在天台上
一瀉千
我拿著顯微鏡
看不見
未來
不在眼前
我在月亮
流浪
是誰為月亮命名
在地球外
狂妄自大
我拿著照相機
發現了
現在
在身體
我在地球上
流連
一
“它們可以提供呼吸用的氧氣，在地球上，它們和空氣一樣重要······”
“但我還是要說——它們隻是花。”
“如果你喜歡······”
“你賣它們嗎？”
“不。”
“不過，也許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
“怎最近的地球難民越來越多了？剛又見到一個女人沿街叫賣地球上的東西。”我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向會長德西特抱怨。
“你又救濟他們了？”德西特瞥了我一眼，沒停下手中的工作。
“沒有······隻是等價交換嘛······”我嘟囔著，拿出一遝文件，上麵寫滿了數據。
“等價交換？哼，說得好聽，不過就是買些並不需要的物品好光明正大給他們錢？你好歹也是行星觀測協會副會長，又不是什慈善機構的······”德西特又開始嘮叨著埋怨，眼睛卻還是緊盯著電腦屏幕。
“······對了會長，最近是不是有個什新項目？”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便小心翼翼地問起了處於輿論風口浪尖的一個項目。
德西特看了我一眼，視線沒停留片刻便又轉向屏幕，他點了下頭。
“月之眼計劃。”
“那具體是什意思啊？”我停了手中的工作，期待著德西特的回答。
“不過就是兩個新裝置的研發與推廣罷了······你好好工作，別老是因為聊天耽誤工作······我隻能告訴你兩個裝置的名稱——“望遠鏡”和“顯微鏡”。”德西特閉口不談了，這個工作狂又沉迷於工作了。
“什“望遠鏡”“顯微鏡”嘛，這不是早就有了嘛······”我在心不滿地想著。
二
“您看，這就是“望遠鏡”和“顯微鏡”的成品，在月球聯合委員會的支持下曆時一個月便修建完成了······”一個管理人員諂媚著向我介紹。
“我能用這個看看嗎？”我看著他，問道。
“這恐怕······”他麵露難色，又一邊在偷偷看我的神情。
“不行嗎？”我麵無表情，盯著他，又問道。
“啊不不不，如果是您的話······”他左右環顧了一周，確定沒人之後，又接著說，“當然可以。”
我按照他的講解成功使用了“望遠鏡”，眼前閃爍著來自地球的畫麵。
應該是初冬時節，一片蕭條，一盞精美的路燈，一個碩大的鳥巢，鳥巢建在了路燈上麵，兩隻麻雀在鳥巢，大的一隻用豐滿的羽翼護住小的一隻，西北風一吹，兩隻麻雀瑟瑟發抖。
我的眼睛離開了望遠鏡頭，凝視著管理員，但是我的眼睛不是他，我的心五味雜陳，有種難以言說的心情。
管理員似乎對我這種反應見怪不怪，笑嘻嘻地領著我來到了“顯微鏡”前，讓我湊上去看。
這是一幢摩天大樓，畫麵給到了它的天台。那是一群······螞蟻？密密麻麻的螞蟻從一個小缺口拿著食物搬到另一個缺口，有些螞蟻甚至還搬運著不同於這些螞蟻體色的其他螞蟻屍體。深灰的水泥地，深黑的蟻群，壓抑著我。
我驚恐地抬起頭，求助似的看著管理員，管理員卻還是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而我沒想到，他接下來說出的話使我的人生軌跡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
“我知道您看到了什——麻雀和螞蟻。但請你放心，這些都是假的。”
“假的？什意思？我不理解······”我有點恍惚。
“假的意思就是說這些都是虛構的，騙人的。甚至於這兩台裝置，這個什月之眼計劃，月之眼計劃的目的都是假的，都隻是噱頭罷了，隻是為了······”他對我的反應很滿意，一個人在那侃侃而談，但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硬生生掐斷了正在說的話，閉口不開。
聽了他的話，我感到十分迷茫，但我清楚，這似乎涉及到某些機密，他可能一時說漏嘴了，後麵的話我也不可能問的出來。我決定離開這，去散散心。
三
我拿著那束花，離開了月下城，穿上了宇航服，坐在了環形山上，用肉眼看著地球。防紫外線的頭盔設計使我看到了一個色彩暗淡的地球，正當我認為“望遠鏡”和“顯微鏡”看到的也不假的時候，正當我開始害怕、開始厭惡地球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了手邊的花。它的色彩是那樣濃鬱，盡管隔著頭盔，它也不是暗淡的。它是從地球上采下的，那地球肯定也是色彩分明的！
我突然意識到了什是騙局——“望遠鏡”和“顯微鏡”看到的都那荒謬離譜，隻是因為它本身就是人工合成的畫麵！而所謂的月之眼計劃，本質上就是要引起月球上的人們對地球的厭惡與恐懼！
似乎是為了確鑿我的猜想，我莫名地想起了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偷渡地球”事件，或許這便是這個偽裝成科技產物的政治產物的誕生原因。
我凝視著地球，麵無表情，卻心緒翻騰。當我回過頭來，準備返回月下城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恐懼在我的心滋生蔓延。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