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京有一條縱貫整個京都的護城河，名叫離音河。

    之所以叫離音，是因為離國從上至下盛行音律樂曲。每到晚上，河上畫舫如遊龍戲鳳，不斷穿行，畫舫上歌姬樂師，奏起鈴音樂舞，響徹深宵，是謂離河之音。

    若蘭樓。

    作為離京最好的幾個青樓之一，晚上的若蘭樓處處歌舞笙簫，紅燈美彩，好不快樂。

    二樓，靠近離音河的雅間，陳鳳書三人正對坐暢飲。

    周圍樂師，彈奏著各式樂曲，歌姬賣弄著清脆的歌喉。

    陳鳳書本來以為這倆人要點一些娼妓什的，都已經想好拒絕的說辭了，可沒想到二人隻點了一些歌姬樂師，很有默契地對娼妓不聞不問。

    素食主義？

    好像也不是，陳鳳書發現，這二人提到娼妓，甚至花魁，眉宇間似有些不屑。

    隻能有兩種解釋，一是家有人了，而且很漂亮；二是喜歡男人？

    也不對，像若蘭樓這種大青樓可是有孌童的，陳鳳書剛剛就見到隔壁房間那幾位要了兩個一米八，看起來頗為粗壯的孌童

    那就是家有人了。

    這讓陳鳳書不由再次高看了二人幾分，喝酒的氣氛也更加和諧。

    你和諧了，有人卻不和諧了。

    歌姬和樂師本來是賣藝不賣身，但是要是遇到那種長相帥氣，氣質又好，舉止優雅的士族少爺，稍微賣一賣又何妨呢？

    萬一運氣好成了人家的妻妾，那不就可以華麗轉行了？

    見陳鳳書三人，尤其長相出眾的陳鳳書隻知道自顧自聊，完全沒把注意力放在自己這邊，幾個歌姬和樂師頗為幽怨。

    這郎君，咋回事嘛！奴家就這入不得你法眼嗎？

    看過來，看過來

    陳鳳書不知道歌姬樂師的想法，可他喝酒的同時也在認真聆聽。他驚訝地發現，好像離國的音律，造詣還蠻高的。

    這琵琶聲，居然有十二平均律的影子！要知道這可是明朝才出現的音律之法。

    還有幾個歌姬的唱詞，並非隻是經文詩詞，更多是摻雜了生活化白話的東西。

    這讓陳鳳書有種莫名的親切，作為半個考古學者，陳鳳書在音律上的也頗有研究。一些原版古譜，有著極高的價值，要是不懂音律，他如何分辨真假？

    “怎了子正兄？”孫朋義見陳鳳書發呆，好奇問道。

    陳鳳書微微一笑：“沒事，隻是頗覺這聲樂，有種家鄉的熟悉之感。”

    秦嚴一愣：“家鄉的熟悉之感？子正兄，不會吧，這首歌可是歌後秦仙兒的最新之作，怎會熟悉？懷南也有這樣的曲子嗎？”

    歌後？

    還有這種稱號？

    陳鳳書一愣，這個世界的文化樹好像點歪了，點到音樂樹上去了

    “難道子正兄也喜歡秦仙兒的歌？”孫朋義笑道。

    “非也，”陳鳳書搖了搖頭，“我”

    話未說完，陳鳳書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哎？這好像是一個不錯的賺錢之道

    不過得先試試。

    想著，陳鳳書轉身，帶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朝那歌姬道：“這位娘子，能看下這首曲子的譜子嗎？或者其他的也可以”

    啊？

    幾個樂師和歌姬停了下來。

    那歌姬見陳鳳書看她，心跳都加速不少，期待著這位俊俏郎君會不會說一些出格的話，沒想到開口居然是要譜子

    人兒都不要，要譜子？

    哼！

    對了，要譜子幹嘛？

    歌姬小心思流轉，施了一禮，輕聲道：“少郎君有禮，不知少郎君要譜子何用。”

    陳鳳書笑容不減：“隨便看看，興許我還能送你一個譜子。”

    送一個譜子？真的假的？

    此言一出，不光歌姬和幾個樂師愣了，連孫朋義和秦嚴都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