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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葵姑娘一登場，那滿座喧鬧聲便如綢網兜過一遍似的一下清淨下來。

    眾人屏息凝神，滿座皆是皇親國戚，達官顯貴，是無人不知龍葵姑娘自前時退隱以來再不複應承出山，連前時皇帝壽宴來邀龍葵姑娘撫琴一曲助興，她亦給推脫了，如今竟在此扶瑄生辰筵席上自破規矩，滿座賓客心中無不感歎扶瑄其人究竟有何魅力，竟堪如此奇跡，更有另一波關心扶瑄之人暗暗隱憂如此之舉是否會得罪皇帝，但依皇帝神色來瞧，他正欣欣然陶醉其中，期待著演出，全無半點嗔怨心計，這才稍稍放下了心一道舉目欣賞撫琴。

    龍葵起了第一個音，人群中便蕩起一陣細細的驚呼。那賓客前桌案上的精美果品菜肴瞬時如同擺設，無人動筷，隻目不轉睛望著龍葵。華廳之中，軟錦彩燈，霓裳羽衣，光影照射在金質玉器的上耀著如星光芒，整個廳堂燦若星河，卻不及龍葵自身清淡華光，自成韻致，仿佛她撫琴不隻是琴音本身，而她自身已是一種典雅。

    初夢立在扶瑄身側，靜靜觀想，龍葵那處她已無暇掛念，那餘光默默打量著正對之處司馬錫氣場蓬勃的身影，隱隱覺著司馬錫雖亦望著龍葵，可餘光卻也正打量著自己。

    待龍葵撫琴畢，她自陳道：“此曲為新譜之作，是《高山流水》的懷想之作，以為宴席增色，為諸位助興，為公子賀喜。”

    司馬熠連聲讚道：“甚妙！甚妙！”謝安領首鼓掌讚揚，眾人這才憶起竟聽得入神得忘了禮節，那掌聲從獨聲清亮漸漸混響厚重起來，龍葵起身與皇帝欠身致意，又轉身特地朝扶瑄致意，那《高山流水》的寓意不言而喻，扶瑄心知，舉觥回敬，回禮回得儒雅莊重，可龍葵卻分明自當中覺察出一絲疏離。

    司馬熠似乎意猶未盡，可他也知，如此龍葵能獻一曲已是給了眾人莫大顏麵，他若再邀，若是應承了還好，若不應承，那他這顏麵可是擱不住，畢竟龍葵如此清冷孤傲之人，是當真會叫他下不來台。謝安身坐皇帝左側，適時道：“陛下，稍後有水袖群舞，據言極是好看。”

    “謝卿倒是費心了，孤打聽過了，平日你府低調得很，今日這宴席恐怕是特為孤而辦的，你的心意孤明白。”罷舉觥致意，又兀自將當中棗集美酒一飲而盡，那酒醇烈而馥鬱，在人喉頭心肺回味綿長，司馬熠呲聲道，“痛快！孤好久未這般開懷了！”

    初夢聽得這話隻覺有些悲哀，默默提壺為身旁的扶瑄饗了一觥酒，這才發覺扶瑄並未怎飲，那青銅麒麟觥頭仍是滿的，恍然回憶前時他隻在旁人祝酒時才飲。扶瑄望了她一眼，似洞穿了她心思，隻輕聲道：“今日我少飲些。”

    那碧綠如翡翠的婢女們端著一盞盞金銀碟又魚貫而入，司馬熠遠遠一望覆著銀質蓋菜肴，又驚呼道：“孤嗅出來了，是如意柿子餅，當今節氣食柿餅是最好的了，可宮中的又總做不好，爾妃也愛吃這餅，可惜她今日身體抱恙來不了了，謝卿，稍後待孤回宮可否替孤裝一些回去給她嚐嚐？”

    謝安自然笑著應下，立即吩咐張炳去製備。初夢望著這皇帝直覺有些不可思議，她曾以為鮮卑的段皇已是下鮮有的荒唐君主，今日卻見一個更另類的，如此真性情，哪是這滿座老謀深算臣子的對手，可她望著皇帝那時，那股不安之感卻驟然又增，雖她未去回望那眼神，但她篤定，司馬錫正望著她。

    “咦，今日孫淵怎未來？前時他還特地來請示孤想來赴宴呢，孤本想著，他這把年紀了，也與一眾年輕公子玩不到一處去，可他非是求孤來，好歹，孤應允了，可他卻又不來了，當真是戲弄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