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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一回三轉的舉證已叫皇帝司馬熠暈頭轉向、混混沌沌，他搔了搔鬢，隻問道：“謝卿，此上來的婢女又是何人？”

    “回陛下，如她所言，確為從前與初夢一道供事的婢女。”

    “是……是……陛下……婢不敢扯謊……”瘦婢女哽咽道，“如胖胖那日所言，那日敷藥……婢也在場。”

    “哦？那你快，瞧見了她脖頸上的朱梅記否？！”

    “回陛下……”瘦婢女悄然深吸一氣，大抵是用全部力氣呼道，“未瞧見！”

    “不可能！”孫淵大喝，隻驚得瘦婢女身子一個激靈，淚珠一下便翻湧下來，“大膽婢女！你敢在陛下麵前瞞慌！是要殺頭的！”

    “婢確實未瞧見！未瞧見便是未瞧見！”

    “瘦瘦！”“胖婢女”抬首，已是羞憤交加，滿麵通紅，“你莫要胡八道！那日我們那多對眼，可不都是瞎的！那多對眼全瞧見了，你這是睜著眼睛瞎話！我……我知曉了，是從前初夢待你有恩，維楨姐烤乳鴿那案，初夢為你從老爺那謀了些好處，今日你便故意來為她作偽證！”

    “不！”瘦婢女猛然抬頭而嘯，“若翹思有半句謊言，隻叫翹思沒爹沒娘！”

    “你住嘴。”司馬熠皺皺眉道，“好好的起誓便起誓，你要那打雷劈都容易，拿你爹娘做何毒誓，罷了罷了，姑娘，你也莫哭了，孤信你便是了。”

    “陛下！““胖婢女”眼中同是淚光瑩瑩，“婢亦可起毒誓，那日婢當真親眼所見初夢脖頸上有朱梅記！若朱華撒謊，便叫朱華沒爹沒娘！”

    “你們這群婢女！孤還不聽你們了是不是？”司馬熠拍“啪”的一拍桌案，在眾人心頭一驚，“方才才莫那爹娘起誓，轉頭你便挑釁孤？那好，孤將你們爹娘全砍了，你們可是痛快了？”

    謝安忙道：“臣管教無方，惹陛下慍怒，還望陛下恕罪。張炳，還愣著作何，快將此二名婢女帶下去。”

    那轟轟烈烈的鬧劇暫告了段落，皇帝那慍怒之色隨著婢女被帶下去漸漸緩和，眾人才又將驚心收回腹中，得空於當中有所喘息，證據不足，疑點太多，扶瑄本亦想邁步而出為初夢佐證，不過那翹思先行了一步，心中亦著實震驚而佩服她的勇氣。

    他心頭終究可長長舒出口氣，此事大抵可如預期般擱置再緩，那唇角便勾勒出久違的淺笑，眉目含情望向初夢，那眼波似無聲訴，終究了結了。

    可扶瑄那久違的笑容還未須臾，便是驚風驟雨般的蹙眉替換，長久凝滯。

    但見初夢側顏，不約而同朝他這處遙望，嫣然淺笑，那眉黛一如青青遠山，梨渦若有若無，縹緲清淡，恍惚間如那日果園初見，可扶瑄到底是扶瑄，日日夜夜的枕邊人，那笑容當中的恐怖隻叫他腦中瞬時一片空白。

    “不要——”扶瑄心中呼喊，那聲還未出口，便是初夢的聲音細細軟軟，卻如當空霹靂在他心頭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