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瘡痍,紅衣女子眸中閃現疑慮。
隨著魑離隕亡,那件她為此找了十七年之物也隨其塵埋,不甘和悵然褪去之後,思維逐漸清晰。
魑離為何自爆?是受重創之後自知不敵?最後與他們同歸於盡?
但這並非對方做派,像他這樣的人,不可能選擇自滅。難道另有隱情?
不過此時迷穀已毀,不留一絲痕跡,麵隻剩亂流之氣,即便是她也無法久留,再難探出什。
“既然其已隕滅,我們該離開了。”中年男子fu著帝江身上的傷口,疼惜道。先前空間崩塌,其和坐下凶獸差點被卷入裂縫之中,本源受損不。
“無雙那邊,時間上也差不多了,再不走,就難了。”蒙眼老者沙啞道,想必無間行者已朝這邊趕來,而憑他們此時狀態,已承受不住另一場大戰。
兩人各自離去。
英靈殿主亦不再停留,紅袍飄過,空中已不見其身影。
塗中,遇一人。
對方隨意坐在草地上,背對著她,長發自然披落,一個葫蘆掛在腰間,拂塵搭於手旁。旁邊,一頭九色鹿在吃草。
一切看起來都很融洽,似農間常見一幕。然如此珍稀玄獸,吃草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想像之事。
老人在等她。
魑離已死,這個世間,還能讓她停留的人沒有幾個。
但他絕對是其中之一。
因為他是東虛書院院長——翟子。
“你們之間的事,我不評判。不過,暝昭大陸,決不能讓你侵染。”翟子起身道,魑離與她之間的師徒恩怨,作為外人,他不作評判,但她已觸及人類存亡根基,打破禁忌,決不能容。
紅衣女子冷笑,不屑道:“你和他一樣,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又何必得那大義凜然。”
翟子道:“你總是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無論如何總覺得魑離收你為徒是一個陰謀。”
“你們自以為很了解我?”女子嘲諷道,“我隻不過是拆穿了你們的野心。”
“侵染暝昭?暝昭在你們手中才沒有未來。到底,你們隻不過是一群為滿足私欲,當世人是傻人,忘恩負義,賣友求榮卻裝作擔憂人類未來的人。”紅衣女子少見的激動,對於她而言,整個所謂的暝昭正道就是一個彌大謊。
沒有她族人的犧牲,暝昭哪來五千年安穩。可如今,他們卻被世人唾棄,被遺忘。
翟子沒有反駁,並非無話可。隻是如今如今辯論已沒有任何意義,誰也不可能被服。
拂塵一揮,世界已成黑白。
紅衣女子眸光一斂,墜入無邊黑暗。
頃刻,深淵中伸出一記紅色掌印。
草地上,長裳緩緩拖過,於黑白世界中留下一滴滴醒目的紅。
……
……
一個人孤獨地走在崎嶇山路,前方充滿了已知或未知的危險。朝陽格外鮮麗,橘紅色的光灑落,將森林渲染得如畫中仙境。
雲風昨晚沒有選擇夜行,而在溪邊靜坐了一整晚,望著潺潺溪水到明。
旭日升起時,他起身朝迷穀所在方向磕了三頭,便不再停留,踏步離去。
他告別了迷穀,這個重塑經脈之地,是他追夢的轉折點,告別了嚴厲幽默的魑離,他行氣和陣法的啟蒙老師。
大道朝,以後的路,就靠自己走。
強者,並非站在無數人屍體上,而是在堅定不移的信念中一次又一次的活了下來,那些倒在自己腳下的敵人,每一個都值得尊敬——這是魑離前一對他的話。
想到魑離,他抽出書袋中的墨尺。這是一條長形扁尺,寬約兩寸,長約三尺,像裁縫用來量衣的平尺。由於雲風常拿來燒火,上麵已積滿灰垢,昨晚用溪水拿布擦了多次,才逐漸顯露其上紋路——墨色,上麵並非是些坑坑窪窪,而是副畫卷,正麵山川大河,反麵日月星辰。
如今這把墨尺,如同他身體的一部分,和他的血液一同流淌,和手骨相連。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明我已經死了。”昨夜整理書袋時,雲風看到了魑離留在麵的信。
“我活了足夠久,吃過了許多美味,也看過了許多風景,也做了一些事情。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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