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厚重的喘息聲伴隨著沉重的腳踏木板的踢踏聲，林粟拚命地朝唯一光亮的前方跑去。

    “就在前方，再往前一點就到了，堅持住啊”

    由於急促的呼吸而導致大腦缺氧，林粟意識逐漸模糊，隻知道一定要往前跑，嗯，一定要往前跑啊。

    不然後麵

    “吼！！~”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從身後傳來。

    林粟撇頭望去，隻見一張約2層樓高的巨口，上下顎鋪滿了密密麻麻的尖齒，中間兩條墨綠色的舌頭伴著稠濃的液體無規則瘋狂地甩動。巨大的口腔幾乎占據著林粟整個視野，後麵無盡的黑暗中有兩抹微弱的亮光閃動著，近乎實質般的殺意從後方朝前狂湧。

    “快沒力氣了，啊，不行了。要被吃了吧，堅持不住了&34;林粟腳步浮動地越來越慢，雙腿仿佛灌了鉛一般，每踏出一步都感覺心跳刺痛地跳動一下。

    “吼~！”

    林粟感覺雙腳一輕，整個人突然懸在空中。抬頭看去，一排排如同尖刀的利齒離正在閉合，光亮逐漸被吞噬，一點一點

    “咳咳咳”

    林粟猛然起身，睜開雙眼。引入眼簾是木質的櫃子，中間偏上貼著“距高考還有1x0天”，中間的1已經被劃掉，下方的0占據著大半個紙張。下方則是張周傑倫《依然範特西》的海報。吊頂的風扇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夏日海邊特有的灼熱的腥鹹的風吹動著床邊的簾子，清晨不耀眼但也有絲熱意的光鋪射在林粟的臉上。

    “咳咳”

    原來又是那個噩夢啊。略微調整下呼吸，整理好心情，林粟起身下了床。打開木門，林粟踩在鬆軟的沙土，開始晨間的慢跑，腳步有點沉重有點輕快，恰似少年的眼睛，明亮之餘多了份憂慮。

    今天是6月29號，並非高考日。是第一批次報誌願的時間點。

    林粟是在海邊長大的少年。他有個爺爺，是個海邊景區的救生員，父母卻一點印象也沒有，提到父母的時候，爺爺也不願和林粟多講，隻是說：長大了，你就知道了。

    雖然家庭情況不怎好，但是林粟從小就很聰明，偶爾能拾撿些貝類海貨售賣給遊客，爺孫倆倒也過的溫馨舒服。

    等上學的年紀，林粟就展現了他聰明的才智。從小學至高中，年年都能拿到獎學金，偶爾多的還能寄回來給爺爺。因為學校離家很遠的緣故，故林粟寄宿在學校。原本想高考完的二十幾天先在市打打工，賺點上大學的生活費，或者給爺爺買一個電視機，等到報完誌願之後再回家。

    事與願違，等高考最後一場結束時。同學們都開心地商討聚餐，旅遊，或者心儀的大學時候，班主任把林粟單獨喊到辦公室，旁邊還有一對夫婦，手牽著一個小女孩。望向林粟的目光中，充滿感激。

    “林粟，高考終於結束了。首先跟你說一聲抱歉，這件事瞞了你。但實在是沒辦法，高考在即，會影響你的狀態，而且你家學校有一大段路程，來回的話實在是不方便。所以我現在才跟你講，你做好心理準備。”

    班主任到了工位沒有坐下，對著林粟輕聲說道，眼眸泛起淚光。

    林粟沒有出聲，像是意識到什，手捏著褲腿，望向班主任。

    “你爺爺6月7號那天，救了個小女孩，但是他本人因為體力透支，沉了下去他他”

    班主任喉嚨哽咽，不知是不忍還是悲傷，一句話終是說不下去。

    林粟背筆直地站著，低著頭，望著地麵，原本捏著褲腿的手此時扣進手心緊緊地握著拳。

    班主任走上前，輕輕地抱著林粟，手緩緩地拍著林粟。

    “你爺爺的事，誒林粟你長大了，老師知道你一直是個好孩子，你善良，樂觀，頭腦聰明。你一個人在這邊上學，獨立勇敢，平時幽默風趣感染著每個同學和老師，老師一直是把你當自己的孩子一樣，希望你堅強一點。”

    “這邊是獲救者和她的家屬，他們是專程過來感謝你的。如果你需要什訴求和幫助，他們或者老師還有學校都會幫助你的”

    班主任說罷，那對夫婦的男子就朝著這邊走來。

    “老師，我知道了，我現在想回家我想去看看我爺爺。”

    並沒有理會那一邊的三人，林粟抬頭望向班主任，看著班主任的眼神流露出一絲懇求。

    “那你去吧，有什事記得和老師講。”

    班主任拍了拍林粟握緊的手。“去吧，什事等看完爺爺再和老師說。”

    “何老師，我們”班主任阻止了那男子說話的意圖，“那孩子懂事，現在是太難過了。你們真想幫助孩子，就去他家看看，一個孩子還要料理老人的後事，誒”

    “爺爺”

    望著碑上爺爺的笑臉，林粟跟著笑了起來。

    “高考成績出了，我考挺好的。今天就要去學校填報誌願了，之前放假在家我跟你說的那個學校，我肯定可以被錄取的你放心還有花叔叔他們一家也挺好的，你走後，後麵的事他們幫了我挺多。小栗子也很可愛，她說，她在海被你抱起來的時候，海水雖然涼，但你的臂膀很暖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就像你現在這樣，別人看著心情總會莫名高興起來。爺爺，我為你驕傲。你辛苦了一輩子，現在好好休息吧。我得走了，要很久之後才能回來看你了。”

    海邊的邊陲小鎮，由於人口不多，僅有的一條公路和一條有軌電車就是全部。雖然開發了景區--盤延的山、旁邊就是海，要建造便捷的交通難度極大，所以交通並不發達。每次林粟出行便是步行到電車站坐個二十站再到城市中換乘地鐵到學校。

    林粟站在月台邊，左右無人，回頭望向自己與爺爺居住的小屋的地方。

    海風吹拂著整個小鎮，從沙灘，到椰樹林，到熙攘的小屋，穿過肅穆的公墓到月台。

    由於心想著事，林粟並沒有注意到此次的電車車廂隻有一節，和以往老破的電車不同，到站的電車發出清脆的“叮叮叮”聲，提醒著乘客進車。

    “歡迎光臨綠色希望號，編號94769站務員為您服務，請問先生坐到哪兒呢？”

    出乎意料，整個電車內部一個乘客也沒有，內部很幹淨，異常的幹淨。

    “森林公園。”

    在林粟說出目的地的同時，站務員就把票拿給林粟。林粟正要疑惑，站務員開口說道：“先生，請挑選位置入座。列車即將啟動。”

    “我還沒給錢啊喂！”

    正要拿包掏錢的時候，站務員便推搡著林粟到一排雙人座坐下，朝他微微笑了一笑。

    此時，林粟看到了站務員的正臉：很美，非常的美。星辰般的眼睛，玲瓏高翹的鼻子，皓白小巧的虎牙在微笑的時候露出，多了點俏皮。但整個看上去確有一絲神聖莊嚴的氣勢，有點讓人敬畏。微微一笑釋放的善意和溫柔卻又讓人想要靠近。

    在林粟晃神之際，站務員已經離開走向車廂前列。

    林粟望向窗外，此時列車已經駛出月台，旁邊就是海，海鷗咕咕咕咕拍打著翅膀，清晨的太陽沒有那刺眼照耀著海麵，波光粼粼，海風懶懶地吹著，穿過窗，窗簾時不時被耷拉起來。或是早起晨跑太累了，或是把爺爺安置好後的疲憊，林粟靠著背椅睡著了。

    “叮叮叮”

    清脆的鈴聲並沒有打擾到林粟的好覺，此時列車竟然停在了林粟剛站著的月台。月光清純透徹，充滿鮮亮的情感，沿著一個方向飛行，宛若這一地的月光，寧靜，祥和，澄澈又彌漫著淡淡的芬芳。海風依然是那海風，夏初的晚風也帶著慵懶的倦意吹著月台的女孩，裙擺悄悄地擺動，風穿過月台，到公墓，到熙攘零星已經點的的小屋，到椰樹林，到沙灘站門開啟。

    花栗整理好衣領，回頭望了望後方，是對過往的道別，是對親友的不舍。深呼一口氣，雙手捏著雙肩包的束帶，跨進車廂。

    此時的站務員並沒有像對林粟一樣說出公式化的機械語。微笑地看著小女孩。

    也不能說是小女孩，170稍稍不到的個頭，可愛的小腦袋後麵束著高高的馬尾，絲絨般的眼睛大大的圓圓的像可愛的小貓咪正好奇地打量著車廂內的一切。當看到林粟靠著背椅眯著眼睡著的時候，花栗眼睛睜地更大了，滿臉疑惑望向站務員。

    “這是第二次你們相遇的那時候的他。”

    許沫洲輕柔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