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歲月是一條河，滾滾向前，奔流不息；歲月也是一支歌，音律和諧，婉轉悠揚。也有人：歲月是一條望不到盡頭的長河，左岸是無法忘卻的過往，右岸是無法預知的未來，人們是長河中的一滴水，向左看、向右看，奔瀉翻滾，永不停歇。

    一晃，明輝來新加坡已經1年了，0歲的明輝剛剛從初級學院畢業開始服兵役。現在的明輝長得高大英俊，個頭比石誌鋼還要高，已經超過了一米八，皮膚白皙，眼睛細長，一看就是來自中國北方的夥子。

    又是一個星期，一整明輝都在攤位上忙著。下午，攤位上人不多，石誌鋼對明輝：“阿輝，等一下你要回兵營了，還是早點回家衝個涼，休息一下。”他隨著當地人的叫法，把明輝叫成阿輝。

    明輝：“爸，沒事，我不累。”他在幫忙切臘腸。

    攤位前沒有顧客，石誌鋼從肩膀上拿下白毛巾替明輝擦了擦額角的汗，明輝朝石誌鋼笑了笑：“謝謝爸。”石誌鋼看著明輝，臉上充滿了自豪。

    這時，有幾個女生走過來，她們看到明輝都尖叫著“歐巴”圍過來。石誌鋼見了一愣，不知道發生了什事。

    明輝趕緊把幾個女生哄到旁邊的餐桌旁坐下，幾個人嘰嘰喳喳地了半。

    過了一會兒，明輝走到石誌鋼身邊:“爸，來五盤炒粿條，我請她們吃。”

    “哎。”石誌鋼答應著進去檔口炒粿條，不時還眯起眼睛朝明輝他們望一望，低著頭自己偷著笑。

    不一會兒，粿條炒好了，石誌鋼喊明輝過來拿，明輝答應著跑過來，把炒粿條一盤一盤都拿過去。

    幾個人坐在不遠處的餐桌旁嘰嘰喳喳講了一陣子，明輝又走過來對石誌鋼：“爸，她們都很好吃，每個人要打包五包，共5包。”然後又笑著：“我幫您。”

    石誌鋼疼愛地了一聲：“你子！”完又開始炒粿條。

    不一會兒，5包粿條都炒好了，幾個女生走過來向石誌鋼道謝。石誌鋼微笑著:“不謝，不謝。”

    等幾個女生都走了，石誌鋼問明輝：“剛才她們叫你什？歐巴？你的英文名字？”

    明輝大聲笑了起來，：“爸，你也太u（落伍）了，這是韓語，就是‘哥哥’的意思。”

    石誌鋼故意撅著嘴，嗔怪地：“我又不看韓劇，怎知道那是韓語？”接著，他壓低聲音問道：“我看那幾個女孩子都挺喜歡你的，有沒有你喜歡的？”

    明輝微笑著：“爸，您知道嗎？從中學的時候開始，我的同學就都我長得像韓國明星，因為我比她們的年齡大，就有人叫我‘歐巴’。剛才這幾個是我初級學院的同學，她們現在都在讀大學了。我才0歲，還沒想考慮這個問題。”

    石誌鋼笑著：“原來我們家阿輝在學校還是明星呢！”

    明輝有點不好意思，笑著：“鬧著玩的。”

    父子倆正笑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他看了看攤位的招牌，又看了看明輝，然後盯著石誌鋼看。

    明輝趕緊問：“炒粿條，吃的還是包的？”

    那人沒話，他看著石誌鋼的臉，又看了看石誌鋼的斷臂，然後輕聲叫了聲：“誌鋼。”

    石誌鋼定睛一看，這人四十出頭，白襯衫、西裝褲、黑皮鞋，身材微胖，麵容似曾相識。他問：“你是……？”

    那人激動地用雙手握著石誌鋼的左手，：“我是楊曉波。”

    “啊？楊曉波。”石誌鋼做夢都沒有想到，今生今世還能再見到楊曉波，他的眼圈紅了，渾身在顫抖，“你怎來新加坡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楊曉波也是雙眼噙滿淚水，道：“我到新加坡來考察，是從李昂那邊知道一點你早期的情況，他給了我梁伯的地址，還梁伯在這賣炒粿條，可能你會跟梁伯有聯係。”

    石誌鋼擦了擦眼淚，：“這十多年發生了太多的事，咱們有空慢慢。”他又上下打量著楊曉波，：“你比原來胖多了，發福了。”

    楊曉波笑著：“都過了不惑之年了。”

    石誌鋼也笑了，：“你先坐一下，我給你炒一盤粿條，邊吃邊。”

    楊曉波看著石誌鋼的斷臂，問：“你的手……？”他想：“你的手能炒粿條嗎？”他把後一半話咽了下去。

    石誌鋼笑著：“沒事，你看著就知道了。”接著，他轉向明輝，叫著：“阿輝，來，這是我跟你起過的曉波叔叔。”

    明輝一聽，大方地伸出右手跟楊曉波握手，：“叔叔，你好！我爸經常跟我提起您和李昂叔叔。”

    楊曉波握著明輝的手，打量著他，：“好，真不錯！上大學了嗎？”

    石誌鋼在檔口插了一句，：“剛開始當兵，要當兩年呢！”

    楊曉波走到檔口聲地問：“我怎聽李昂你有個女兒啊？”

    石誌鋼邊炒粿條邊：“對，是有個女兒，一言難盡。”

    楊曉波不再多問，他看著石誌鋼炒粿條，直看得他是張口結舌、目瞪口呆，口中不住地發出驚歎：“哇！厲害！”

    石誌鋼隻是微笑不語。

    粿條炒好了，楊曉波迫不及待地拿了雙筷子、端著盤子坐到餐桌旁大口地吃起來，邊吃邊：“好吃！太好吃了！”不一會兒，他就把一盤炒粿條吃完了，不好意思地問石誌鋼：“誌鋼，能不能再來一盤？”

    石誌鋼笑著：“能！當然能！”著，他走進檔口又炒了一盤。

    楊曉波吃第二盤的時候笑著：“誌鋼，我看你到深圳來吧，我出資，你出力，專賣炒粿條，肯定賺錢。”

    石誌鋼開玩笑地：“行！”他問道：“曉波，你來新加坡呆多久啊？”

    楊曉波：“我們這個考察團在新加坡就呆兩，主要是看一看有沒有什房地產投資項目，明我們會去馬來西亞的柔佛州，然後去吉隆坡。”

    “噢，那我們隻有今晚能聊？”石誌鋼問。

    楊曉波：“對，其實我都沒報什希望能找到你。”

    石誌鋼：“走，去我家看看。”

    石誌鋼讓明輝幫忙，他們快速地把攤位收了，然後他自己打包了一份菜飯，帶著楊曉波回了家。

    回家後，石誌鋼從冰箱拿了一罐飲料遞給楊曉波，自己拿起湯匙開始吃飯，他跟楊曉波輕聲交談著。

    明輝衝好了涼，穿上軍人的迷彩服準備去軍營，他從房間走出來跟楊曉波告別。

    楊曉波看到帥氣的明輝，讚歎地點著頭，也跟明輝告別。明輝出門後，楊曉波對石誌鋼：“誌鋼，你這個兒子不錯。”

    石誌鋼邊吃飯邊：“其實，這孩子不是我親生的。”

    “哦？”楊曉波感到很詫異。

    石誌鋼迅速吃完了飯，也從冰箱拿了一罐飲料，喝了一口，然後開始講述這十多年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他從張敏娜來新加坡開始，講到了張敏娜的離世、他的手受傷、梁伯去世、與阿秀結婚、彤彤來新加坡、阿秀與彤彤的離世、與劉豔相識、劉豔去世，直到收養明輝。

    楊曉波聽著淚流滿麵，聽到最後，他握著石誌鋼的手：“誌鋼，你太苦了！我應該早點來找你。跟我回深圳吧，我給你安排一個工作，肯定沒這辛苦。”

    石誌鋼笑著：“曉波，我現在挺好的，能自己照顧自己，攤位的生意也不錯，明輝也大了，他很懂事，經常來幫我做生意。我的母親、北京的嶽母、西安的嶽父嶽母有時會來新加坡走走，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楊曉波問：“幾位老人家還都健在？”

    “在，隻是這幾年他們的年齡都大了，來的次數少了，呆的時間也短了，原來一年來一次，每次呆兩三個月，現在兩三年來一次，每次就呆一個月。”石誌鋼回答道。

    楊曉波聽了點了點頭。

    石誌鋼問：“你吧，上次李昂去深圳找你後，他寫信把情況跟我了。這些年你過得怎樣？”

    楊曉波：“當年我去了深圳，也是在一家建築公司搞設計，後來就跟我的同學和另外幾個朋友一起成立了一間建築公司，除了設計也承包工程，當時正趕上房屋改革，所以我們的公司承接了大批住宅項目，結果公司越做越大，現在已經是一家集團公司，也涉足房地產開發，我現在任集團的總經理。”

    石誌鋼聽了不禁既佩服又羨慕，著：“真不錯！曉波，你看當年你回國還是對了。”

    楊曉波笑著：“二十年以前，中國人都擠破了頭要往國外跑，現在中國發展了，你沒看，在深圳、廣州有很多外國人到中國去謀生，我的公司都有不少外國人呢！”

    石誌鋼感歎地：“時代發展了，環境變了，跟我們那個時候大不相同了！”停了一下，他又問道：“李昂你們一直有聯係嗎？”

    楊曉波：“嗨，工作太忙了，也沒有經常聯係。上次他去深圳找我時給了我他家的電話，幸好這多年我還留著，這次來新加坡我想來找你，就給他家打了個電話，才知道他多年前已經去了加拿大，後來又去了美國，於是就拿了他美國的電話，這才跟他聯係上。我們在電話簡單聊了一下，他現在在美國的一所大學教書。”

    石誌鋼一聽，眼睛一亮，道：“哦？當教授了？”

    楊曉波：“應該是。他我到新加坡如果找到你了，給他回個電話，他很想知道你的情況。”

    石誌鋼感慨萬分，：“一晃快二十年了。他美國的電話是什？我有空給他打電話。”

    楊曉波拿出手機，查到了李昂的電話，把它寫在了紙上，遞給了石誌鋼。

    兩個人近二十年沒見麵，有不完的話，一轉眼，時間已是淩晨的兩點。

    石誌鋼：“曉波，今晚就在這兒睡吧，還有幾個時就亮了。”

    楊曉波：“我還是回去吧，今一早有車接我們去柔佛，如果耽誤了，給人家添麻煩。新加坡離深圳很近，你有空也回去走走。”

    石誌鋼答應著：“哎。”

    兩人相互留了聯係電話，石誌鋼打電話叫了一輛出租車，不一會兒，出租車就來到了組屋樓下。

    石誌鋼送楊曉波上了出租車，兩個人握手依依惜別。

    時光進入到了017年。

    這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星期，石誌鋼的攤位沒有開檔，他一早起來就衝涼、梳洗打扮。前一晚上，楊曉波打電話給石誌鋼，他剛到新加坡，已經約好了李昂來新加坡會麵，李昂的飛機今淩晨抵新，三人約好了，今上午十點在楊曉波下榻的酒店大堂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