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便如白駒不回頭，落日難再照舊土 四千字

    眼前的女人，原本的一頭黑色短發，此時已盡數轉白，長長的垂落腰間。

    原本的樸素黑衣，也換成了一件繡有無數紋樣的暗色帝袍。

    那張臉依舊年輕，卻沒有人會再將她當小姑娘了。

    即使是在夢，卻也能感覺到，她是強大的深不見底，又縹緲的高不可攀。

    夢中，不再是少女的女子，深深的看了她許久，才對她說，她將來的兩個妹妹都是很難管教的，沒有實力，那是絕對鎮不住的哦！

    蘇雪莫名的有一種直覺，這或許是這個女子，最後一次出現在自己夢中了，往後將不再來。

    “等等，你叫什？”

    她的心中，突然之間，便是湧起了強大的不舍，想要伸手拉住女人。

    但這一刻，兩人之間的空間，卻在被不斷拉長。

    即便蘇雪施展最快的身法奔向她，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而那名帝袍女子，在最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也是突然轉身，一步一步，踏著虛空，朝著黑暗中而去。

    沒錯，她是朝黑暗中去了……

    蘇雪抬起頭，望向了女子頭頂的那片天空。

    萬無雲的天上，沒有月亮。

    這還是蘇雪第一次，看到沒有月亮的夜空。

    是濃墨一般深沉如同地域的黑。

    若非武者體內散發的一點心光，恐怕她們根本就看不清彼此吧。

    “為什，沒有月亮呢？”蘇雪口中喃喃。

    原月主的投影遍諸天，隻有極少數的世界看不到。

    而且，若是那些有大能者主動驅逐了原月主的世界，他們也會掛些什在虛空中，而不至是這樣的黑。

    若是，天道崩滅，被詭異神孽統治的世界，天上通常也是會有一輪血月，又或是扭曲成各種奇形種的月亮，也不至是這樣的黑。

    這樣的黑讓蘇雪想到的，便是傳說中那個日月沉淪，諸天墜入無盡永夜的黑暗紀元。

    “這個妹妹，是黑暗紀元的人物？莫非我的上一世，活在黑暗紀元？”蘇雪自語，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那片黑暗中。

    正當她朦朦朧朧，感覺到這個夢即將走到盡頭，自己就將要醒來時，忽然瞪大了眼睛。

    遠遠的，她忽然看見，在那片黑暗中，突兀的亮起了一點遙遠又模糊的銀光。

    蘇雪心道：“那個，應該是叫星星吧？”

    便在她的注視下，黑天中的星辰越來越多。

    最初時，還能數清，後來便數不清了。

    星辰在空中鋪成銀河，流向漫無邊際的遠方。

    又有無數飛星，從銀河中，散落向四麵八方，便如大江奔騰時，濺落開的浪花，又在遠處結成一個個星團。

    蘇雪最後所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從未在這個世界係中出現過的滿天星的畫麵。

    當今晨她醒來時，發現到自己已經哭濕了一整個枕頭。

    耳邊，像是能聽見另一個自己在嘶喊：“再見，再見，這回是真的再也不見？”

    她捂著心口，在床上躺了很久，這才能起身活動。

    “便如白駒不回頭，落日難再照舊土，過往的緣也罷，劫也罷，也都隻能留在昨日了，挽不回，也不可能挽回了，人隻能帶著過去的印記往前走。”

    直至一拳將李打爆的現在，蘇雪方是感覺，自從夢醒之後，一直壓在心口的沉重感，略略的散去了些。

    而她沒看到的是，在她身後的天空中，有一隻羽毛雪白的烏鴉，一掠而過，期間低頭看了她一眼，又隱沒入虛空了。

    同一時間，在那大堂之中，看完全程的蘇岩也是吐出了一口濁氣。

    那一夜，他所以要阻止沈宵雪殺李，便是想讓女兒親手了結這段因果。

    前世時，水木閣慘案的兩大凶手，李清風被雪兒了結了，李則是他殺的。

    這一世，他跟雪兒，都要彌補遺憾。

    李交給雪兒，而李清風那條老狗呢，自然要他親手了斷。

    “隻是，我的雪兒，好像要從音樂寶貝，變成一拳寶貝了啊！”

    “我是不是，該賠給老謝一個徒弟！”

    在放下一樁心事的同時，蘇岩也是忍不住的在心中苦笑。

    知女莫若父，更何況，蘇岩還做了她兩世的爹。

    他自然是能看出，這一世，女兒在音律和武道之間，恐怕要走武道了。

    其實，蘇岩當初也猶豫過，以她在音律上的天資，要不要直接將她送去水木閣那，重走一遍前世的路。

    但最終，蘇岩還是選擇了將兩條道路都擺在她眼前，讓她自己選。

    前世時，她是沒的選，先天有缺，便是十萬分努力，瓶頸也很低。

    但這一世，喝下原月主的獸奶後，已經補全了她的根骨。

    蘇岩又怎能給她預設道路呢？

    直至今日，他也是終於看到了雪兒的選擇。

    “現在的雪兒，應該完全符合沈宵雪的夢想吧！武道天才，還乖，沒有團團那種叛逆，能滿足她對女兒的所有期待，可惜……”

    “可惜，她已經不再喚我娘親了！”

    樓頂，沈宵雪正如蘇岩預想的那般，心中五味雜陳。

    她看到，那個奪走她一切的魔女，身形一閃，第一時間出現在擂台上。

    “雪兒，沒事兒吧，來，快讓娘親看看，手有沒有受傷？”

    “娘親，對不起，我沒想到，一個王境，竟然那脆！”

    蘇雪眨了眨眼，抱住她，把頭埋進了她懷。

    就像是一個不小心犯了錯，想在娘親懷汲取安全感的孩子。

    沈宵雪：“魔女，放開我女兒！”

    這還是蘇雪這一世第一次殺人，顧楠依還真擔心她會留下什陰影。

    顧楠依：“沒事兒寶貝，剛剛娘親看到了，是他真氣自爆了，跟你沒關係。”

    “嗯，還差點兒傷到我的寶貝。”

    “啊，這……”

    蘇雪：“……”

    兩名皇宮供奉：“……”

    眾人：“……”

    “王妃殿下，這……”

    一名皇宮供奉剛走進一步，顧楠依的威壓就蓋了過來。

    明明同為亞聖，這一刻，他卻感到像是正麵對著一個聖人，好懸才沒有跪下去。

    “你想幹什？”

    皇宮供奉：“不，我什都不敢幹啊！隻想說兩句。”

    可惜，此刻在顧楠依的威壓下，他汗如雨下，口中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不僅他一聲也知不了，另一名皇宮供奉同樣的一聲也不敢知，在場所有的武者也都支不了聲。

    就見在顧楠依的頭頂，赫然現出了萬木樹輪的恐怖天象。

    無邊無沿的年輪根本看不見盡頭，就像古神的皮膚遮蔽了天空。

    而頭頂上，九盞不同顏色的命燈，更是將方圓百都映成了九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