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偶然，都是帶著麵具與你不期而遇的必然。

    凡事有因，就必有果。

    深諳其中真意的花娘十分清楚這所謂的因果，他所誕下來的結果究竟是什。或許在她答應徐纖一起聯手對付蘇白的時候，花娘心就已經有了一個認知了。那就是……成，便扶搖九之上，不成，便死於葬身之地。也正因為如此，早就做好了心準備的花娘，在得知徐纖被軟禁在白玉宮的那一刻，就已經了然……恐怕蘇白過不久就會來找上她了。隻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不久”竟然會過的如此的快。

    “格桑梅朵……多好聽的名字。”蘇白輕輕的伸出手，撫摸著門上珠簾的圓潤珠串。她抬起頭，扭過臉瞧著坐在椅子上的花娘，聲音輕柔：“跟你這碎玉宮一樣的好聽。”

    “娘娘謬讚。”

    花娘微微的笑了笑。她倒是並不擔心蘇白會對她做點什。畢竟她來大唐，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整個吐蕃。倘若自己受到了什傷害或者喪命在大唐，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大唐邊關，恐怕又要麵對一整支的吐蕃軍隊了。

    “別害怕。”

    蘇白將手從珠簾上放下來，坐在花娘的對麵。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張不大不的方桌。寂靜無聲的碎玉宮內，花娘輕輕的低下頭，注視著自己的腳尖。而蘇白則看向她，似乎迷醉在她身上那件絕美的碎花長袍。似乎感覺到了花娘心的那份焦躁跟緊張，蘇白輕輕的笑了笑，她的手指慢慢的從桌麵上撚起一根不心落下的碎發，然後輕聲道：“你不遠萬千迢迢的從吐蕃而來，這是你的心意。雖然本宮不知道你究竟是衝著皇上來的，還是衝著這皇城來的。不過這都不要緊，畢竟你隻要踏進大唐國土的那一刻，你代表的便是你整個吐蕃國的意誌。”

    “不過……”

    蘇白笑了笑。

    “不過大唐畢竟不是吐蕃，做事總要心一些。若真是無法無起來，也總要有付出些代價的，你呢？”她抬起眉眼，看向花娘。恰巧花娘也在看向她。

    “娘娘所言極是。”

    花娘眯了眯眼睛，輕聲道：“無論是吐蕃還是突厥，莫是公主王子，便是一國之君到了這長安皇城，也要規規矩矩的。不過這些道理花娘早在離開吐蕃前就已然了解了，娘娘若是大老遠從南苑過來就是為了跟花娘這個，那也未免有些讓花娘受寵若驚了。”

    花娘攬了攬耳邊的碎發，輕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有別於一般吐蕃女人的那如雪肌膚，在窗外陽光照射之下，竟然泛起一層漂亮的光暈。大概是陽光有些太過於耀眼了，花娘輕輕的遮了遮額頭。窗台上的那盆無名花草微微搖晃，竟落下一片花瓣。

    花娘是不害怕蘇白的，最起碼就此時此刻，她並不害怕蘇白。對她而言，蘇白也隻不過是一個偶爾會接觸到的女子而已，就這簡單。或許在地位上自己不得不低下頭輕聲細語的跟她講話，但是花娘並不認為，在這皇城深處，這個穿著一身白裙麵容溫和的女子，會對她做出什傷害理的大事。

    蘇白坐在椅子上，摩挲著自己白嫩如玉的手指。

    可能是感覺到了花娘的那種危機感，她心中想著，這個女人也差不多該要到攤牌的時候了。蘇白做事一向是運籌帷幄謀而後動，她今站在這碎玉宮內，在她眼中……這一切就都已經有定數了。

    就像是蜘蛛結下的網。

    “從吐蕃到大唐，這一路我不知換了幾輛馬車。以前，我以為吐蕃的馬是累不死的，也是跑的最快的。等到如今我才明白，原來沒有什東西是可以從一而終的……無論是馬還是人，原來都是可以換掉的。”

    花娘輕笑道，聲音微不可聞。

    蘇白眯了眯眼睛，她雍容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腹上。她一言未發，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靜靜的聽花娘著。哪怕她的言語有些不敬，蘇白都沒出聲阻攔。

    “其實從娘娘你踏進這個門，花娘我就知道娘娘是來做什的。不過娘娘，花娘跟別人不太一樣，花娘覺得這世上任何事都要量力而為……”

    “還要懂得知錯就改。”

    蘇白開口，接上一句。

    花娘微微一怔，然後扭過頭看向一臉微笑的蘇白。

    “做事，有錯就要認，被罰也要站好。這是孩子都懂的規矩。如果做錯事還要硬著脖子大言不慚的些什無聊的話，那這種人，該打，也該死。”蘇白招了招手，站在門口的綠珠連忙過來給蘇白遞過一方潔白的手帕。

    蘇白接過來，將其放在嘴旁，輕輕的抽了抽鼻子。她這番話的時候，整個人平淡的毫無情緒，但是到最後該死兩個字的時候，她卻刻意的加重了自己的語氣。沒有人知道蘇白的這句話指的是徐纖還是花娘。但是在花娘耳朵，這句話便是她給她聽的。

    “娘娘做事還是要量力而為。”

    花娘輕輕的道。不知道為什，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嘴唇有些發幹。似乎唇瓣上龜裂出了一條條淺淺的傷口。花娘輕輕的吐出舌頭，沿著嘴唇慢慢的舔舐了一下：“吐蕃有句俗語，叫餓慌了的蛇吃石頭……用大唐話，應該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