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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奧環視他現在身處的一方鬥室，說句實在話，這的陳設和他皇儲的身份並不相稱，但是，彭德拉根塔為了加冕而準備的皇室廳已經有五百多年的曆史，在帝國建立前就為它的前身彭德拉根王國服務的聖地的陳設是不可能為了他區區一個後人改變的。其實他也不是很在意這一點，不如說，能被他看在眼的存在本就寥寥無幾。

    “殿下，可以出門了。”門口的侍衛叩擊門框。

    “好。”威廉奧從容回應到，好像他不過是尋常的郊遊踏青，而不是即將被加冕為世界第一帝國的繼承人。

    從回旋型的樓梯拾級而下，威廉奧觸摸著冰冷的塔壁。如果這些石頭有生命，現在一定會詫異，為什這個人這樣與眾不同，和他那些或趾高氣揚、或陰氣滿布、或雲淡風輕但難逃它們這些五百年老古董法眼的前輩們不同。

    難道這個小男孩是真的不在乎，無所謂他即將擁有的榮耀？不！這不可能。大概隻是因為他是個格外幸運的家夥吧。沒有見識骨肉相殘，兄弟鬩牆就走到了這；沒有造成屍山座座、白骨累累就走到了這；沒有經曆從人變鬼、心死形存就走到了這。隻有這樣幸運的家夥才會這身在福中不知福。

    威廉奧乘上馬車，在無上的歡呼聲中，在期待的目光中駛向聖索菲亞大教堂。亞曆山大的皇室典禮已經全麵引用汽車來取代馬車，但是阿爾費雷德堅稱新皇儲已故的父親喜好相對古典的出行方式，所以皇儲加冕禮也要用馬車，威廉奧沒有發表異議。狄奧多拉堅稱應該讓卡蘿拉的家人見證這一時刻，所以邀請了那個爵士家庭的成員近距離觀禮，威廉奧表示同意。克斯汀覺得威廉奧應該有人陪伴著走過這一段旅程，並專門邀請了八大家族之一昂家的繼承人一起乘車。

    “殿下，您不高興？”凱文·昂從對麵的皇儲臉上看不到一絲多餘的表情，他大威廉奧幾歲，以年長者的姿態詢問到。

    “我表現得很不高興？”威廉奧看了凱文一眼，這一眼讓凱文覺得他自己如斯渺小，有些不自在。然而當他調整好心態再去看威廉奧時，威廉奧的視線已經對準了窗外，仿佛那給他帶來渺小感體驗的對視從未存在過。

    “沒有，隻是殿下看起來並不是很興奮。”凱文看威廉奧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所以隨口答道。

    “我應該興奮嗎？”威廉奧反問。

    不該？凱文話還未出口就止住了。是啊，為什皇儲殿下要興奮啊？他本來就是皇儲的兒子，與生俱來的皇位繼承人。今天他隻是得到了本就屬於他的東西而已。而且他父母雙亡，尊榮的今日想必也聯想到了他們吧。想到這，凱文覺得威廉奧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隱約有悲傷的深情，讓人覺得驚豔。

    這不誇張，沒長開這三個字不足以成為阻擋小皇儲風采的理由。威廉奧擁有齊整的眉毛，堪稱“隆準”的鼻型，尖而不瘦削的下巴，標準的亞曆山大最吃香男性的長相。如果他和梅麗珊克同歲，絕對可以並立各國皇室顏值的巔峰。

    “原來殿下是......，我明白了。”凱文“體貼的點頭。

    威廉奧沒有問凱文明白了什因為這和他沒有關係，他也不關心。

    “不過，殿下私下很好相處，上次國宴上那霸氣的維護皇後陛下還有公主殿下，替亞曆山大扳回一城，我之前還擔心自己的性格太軟弱。”凱文想要幫威廉奧緩解悲傷，所以開始沒話找話。

    “好相處？”威廉奧說，“現在這樣比較合適。”

    恩？合適？凱文·昂一怔，正打算發問，卻發現窗外視野已經出現了聖索菲亞大教堂的剪影。

    “快到了。”威廉奧如是說，這就是不想再說話的意思了。

    凱文先威廉奧一步下車，繞是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也被麵前的盛況震驚了一下。整個卡梅洛特的人都湧向城市的中心——聖索菲亞，不，應該是遠遠超過卡梅洛特可以容納的人數，幾乎要將隔離帶隔離出的安全區擠爆，凱文甚至在喧囂的人群中聽見的東海岸的口音，卡梅洛特可是坐落於西海岸的港口城市。

    如果隻是這樣還不足以震懾昂家的小少爺。真正驚人的是此起彼伏整整八十響的禮炮聲，八十響，僅次於皇帝加冕禮的八十一響，遠超八年前狄奧多拉的婚禮與加冕禮的六十四響。阿爾費雷德給予了侄子至高無上的光榮。

    凱文側身拉開車門，威廉奧跳下馬車，動作輕盈絕不拖泥帶水，讓人很難想象他身著一身華麗繁瑣的加冕禮服，更難想象他半年前仍舊纏綿病榻。

    威廉奧的眼前是豁然洞開聖索菲亞大教堂大門。‘這個時候應該麵帶微笑但是不失威儀’，威廉奧回憶到。‘先邁左腳後邁右腳’，威廉奧邁出左腳。‘平視前方’，威廉奧目光如炬，越過漫長的紅毯，落在並排而坐的帝後身上，餘光捕捉到了站在狄奧多拉身後的克斯汀身上。

    幾天前，克斯汀來找過他，吐露了狄奧多拉來叫他的來意之後。皇儲就知道一定發生了什，自己的叔母是一個不甘平凡的女人。狄奧多拉這幾年的變化他看在眼，他隻有一個感覺，讓這個女人去勉強經營一段讓她痛苦的婚姻，扮演好一個這段婚姻帶來的政治角色，對狄奧多拉而言，是絕對的折磨。

    很難說在威廉奧心中阿爾費雷德和狄奧多拉誰的地位更重一些。阿爾費雷德在他的人生中扮演了父親的角色，給與他教導和關懷，不斷給他灌輸他是帝國的繼承人這一觀念，哪怕亨利對他不聞不問，所有人都對他不冷不熱。

    狄奧多拉則是一個稱職的母親，比起對於克斯汀完全的的保護和愛護，她從來沒有放鬆過對威廉奧的教育，也從來沒有忽略過威廉奧的生活。綜合了嚴母與慈母的角色，恩威並施，雙管齊下，教育出了令人交口稱讚的威廉奧·彭德拉根。

    盡管阿爾費雷德一定不止是對侄子的愛護，對兄長遺孤的尊敬，可能更多是為了亞曆山大擁有一個穩妥的未來。盡管狄奧多拉一定不止是因為有卡蘿拉的托孤，甚至更多是多年不孕又得知絕育所以要給金家族還有克斯汀留下一個保障。

    威廉奧非常清楚這世上不存在純粹的付出。所以他沒有追究過帝國最高統治者夫妻的行事動機，他選擇了接受這個結果，太較真的人會活的很辛苦。既然叔嬸伸出的是善意的手，那他就接受，這樣摻雜著利益的親情比起建立在血緣上的空中樓閣更加穩固，猶如建材摻雜了金屬，盡管冰冷，卻著實牢靠。

    ‘現在，是回報這份興許不怎純粹的付出的時候了’。威廉奧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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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親生兒子來對待。”幾天前那個冷靜到可怕的狄奧多拉的臉與麵前皇座上笑意盈盈的她重疊。

    “是的。”當時的威廉奧這樣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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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奧走上台階，向阿爾費雷德和狄奧多拉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