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永安帝的身子，太史令把吉日選在下個月月中，這是一個萬事諸宜的好日子。

    選好吉日後，禮部就開始準備趙曜登基的事宜。好在禮部有了經驗，不會像幾年前那般匆忙。

    幾年前，永安帝匆忙登基，登基大典辦的非常簡單。原以為過一段時間，永安帝會隆重地舉辦登基大典，沒想到永安帝並沒有再次舉辦大典的計劃，這讓禮部想討好永安帝都沒有機會討好。

    自從永安帝病重把漢王殿下叫回京後，朝中的文武百官們都猜測永安帝隻怕時日無多，也猜到漢王殿下即將登基。禮部尚書也猜到了，暗中悄悄地準備漢王即將登基的大典。如今已定好登基吉日，留給禮部的時間不多，但禮部提前做好了準備，所以不會幾年前那般兵荒馬亂。

    在趙曜登基前夕，永安帝下旨主動讓位給趙曜，並恢複自己親王的身份，搬回到魏王府養病。

    趙曜覺得他沒必要這做，但他堅持這做。他給的理由是在臨走前，想做一回趙曜的臣子。

    見魏王堅持，趙曜也隻好由著他了。

    此時，魏王府的花園，魏王坐在輪椅上，邊曬著太陽，邊和楚王說話。

    楚王已從趙曜那得知魏王這些年所做的事情。對魏王，楚王是有恨的，但也有敬佩，現在又多了幾分唏噓。

    「我沒想到你會來見我。」魏王看向楚王的眼神沒有以往的厭惡，但依舊沒有好感。「你有話要跟我說。」

    「你快要死了，死之前，我來見見你。」雖然楚王現在對魏王沒有恨，但還是討厭他，對他仍然沒有什好話。再者，他說的也是實話。

    聽到楚王如此不客氣的話，魏王一點也不生氣，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你也活不了多久。」楚王的身子是什樣的狀況，沒有人比魏王更清楚。再說，楚王的身子變成如今這種狀況，也是魏王一手導致的。

    「比你活的長就夠了。」楚王知道怎氣魏王，「你隻能看到十弟登基，而我說不定能看到十弟帶來的太平盛世。」他的確活不長，但是好好調養，還能多活幾年，說不定那個時候就能看到十弟打造的盛世。

    魏王有些被氣到了，臉色有些冷地說道：「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他最討厭老四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楚王回懟道：「你也一樣。」

    「你還是輸給了我。」魏王勾起嘴角笑的非常得意，「你輸的一敗塗地，你不如我。」

    楚王不是個輸不起的人，「我是不如你。」不管是在奪嫡上，還是在為十弟考慮的上，他都不如魏王。「你是什時候知道父皇中意的人是十弟？」

    魏王鄙夷地看了一眼楚王，「早就知道了。」

    「這點，我遠遠不如你。」楚王也是最近才知道太上皇選中的人是趙曜，也明白魏王登基後做的那些事情是為了幫趙曜。「你的身子不好是不是父皇做的？」

    楚王並不知道魏王中毒一事，但他覺得太上皇選中了趙曜，卻讓魏王搶在趙曜前麵做了皇帝，這其中肯定有什貓膩。魏王病重就是貓膩。如果魏王身子康健，太上皇是不會讓他做皇帝的。

    從小到大，魏王的身子就不好。在楚王的印象，魏王小時候時常生病。後來長大些，才沒有經常生病。

    魏王沒有直接回答楚王這個問題，而是警告道：「不要告訴十弟。」

    楚王好笑道：「我都能猜到，你覺得十弟猜不到嗎？」想到魏王一出生就被太上皇利用，楚王忍不住同情他。但他心清楚，魏王不稀罕他的憐憫。「你如果不搶，父皇或許不會要你的命。」

    魏王聽到這話，勾起嘴角譏諷地笑了笑：「我要是不爭不搶，早就死了。」言畢，他

    幽幽地長歎一口氣道，「我體內有一半的南魏人的血脈，父皇不會讓我永遠活著，南魏人不會讓我不爭不搶。」魏王登基的第二年，就讓親信殺光了南魏人，一個都不留，省得南魏人日後又興風作浪。

    「你殺李家滿門，不讓我久活，也是為了十弟吧。」

    魏王大方地承認道：「沒錯。李家在天下讀書人心中的地位太高，門生又遍布各地和官場，所以李家必須死。」他眼神銳利地看向楚王，「還有你，隻要你活著，就會有人不死心，擁護支持你，所以你也不能留。」

    楚王聽了這話，神色沒有半點波瀾。

    「我猜到了。」

    「你要恨就恨我，不要恨十弟。」魏王不在意被楚王多恨幾分。

    楚王微微搖了搖頭：「我不恨你，也不恨十弟。」

    魏王不太相信楚王，滿臉狐疑。

    「你這做是為了十弟，也是為了大周。」楚王是真的不恨了。再說，他也活不了幾年，恨來恨去有什意思。「如果不是知道十弟會登基，我早就死了。我之所以撐著活下來，為的就是親眼看到十弟登基，看十弟日後為大周帶來盛世。」

    魏王忽然問道：「你知道父皇為什沒有選中你嗎？」

    「以前不知道，現在知曉了，父皇不選我是對的，我不如十弟。」這幾年，楚王在沼澤府，陪在趙曜身邊，讓他發覺不管是治理上，還是在能力和手段上，他遠遠比不上十弟。「我一直認為我是最關心百姓的人，但跟十弟相比，我還差遠了。」這幾年在沼澤府，他親眼目睹十弟為百姓做實事。「在我們的心，百姓永遠不是第一位，但在十弟的心中，百姓是第一位。」

    「你明白就好。」魏王雖不後悔殺了李家滿門，也不後悔殺了楚王妃和孩子們，但……「下輩子，你我都不要投胎在皇家，也不要再相見。」

    楚王深深地看了一眼魏王，點點頭道：「好，永不相見。」言訖，他站起身離開了魏王府。

    魏王第一次看楚王離開的背影，隨即輕輕地歎了口氣：「唉……」如果他們不生在皇家，或許有可能做朋友。

    同喜走到魏王的身後，語氣恭敬道：「殿下，天氣變涼了，奴婢推您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