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俞闕並不缺少坐在眾人之中的經驗,但確實是初次跟這些傳說中的姓名共處一堂。
早晨介紹了四位,但還有幾張新麵孔,仙子們都氣質脫俗,扶馭們都英姿超凡,她瞧了瞧最身旁的年輕人,見他也不怎講話,廳中幾人聊著一樁血案,聽了片刻她驚愕地意識到死者是那位縱橫西境二十餘年的【雲車羽施】。
“那過會兒和奚師叔祖談過後,我們今夜再去調查。”贏越天道,“我攜姬師妹,群師妹。楊師弟,你另攜幾位師弟,我們分兩路。”
“好。”
“辛苦諸位了。”
“八駿七玉,一脈同氣。”
鹿俞闕看著他們,【雙成】姬九英和【公子】群非一樣偏於男兒氣質,不過群非仙子是在俊眉劍目和男兒衣裝上,這位姬仙子則隻是英姿颯爽。不過若單純論容顏,還是石簪雪姑娘最為好看。
在場的八駿就很難挑出來,她一個個瞧著,每個都很英俊,二師兄楊翊風既可靠又風趣,【逾輪】寧懸岩高大英武,沉默寡言,行止也很端正,【渠黃】江溯明倚在旁邊撥弄著劍穗,眉銳眼傲,年輕不羈……據說和石仙子氣質相似的應是【白義】商雲凝,但他似乎恰巧不在。
鹿俞闕偏頭看了看身旁男子,有些好奇他覺得誰最好看,盯了一會兒卻見他目光最多次是落在桌上小貓。
“你來選妃呢?”他忽然斜眼道。
鹿俞闕慌忙擺手,做了個“噓”的示意。
這時聽那位大師姐【子登】道:“鹿小姐,恕罪冷落,不知可否先將《釋劍無解經》與我等一瞧?”鹿俞闕張了下嘴,轉頭去看身旁年輕人,見他點了點頭,便從懷中取出那個小包裹:“自然可以。”打開放在桌上。
《釋劍無解經》,一本樣貌老舊的書,一指半厚,色澤油黃,名目豎寫在封皮右側,用的是好墨,年久依然黑亮清楚。
半朵雪蓮之芽就生發在正中央,舒展著兩枚柔嫩的芽葉。
這本武經一拿出來,廳中靠牆的那尊“石簪雪”又掙紮起了手腳。
“它就一直這個樣子嗎?”贏越天道。
“是。每次生長到一半,就會消散。”鹿俞闕道,“就好像,就好像撞上一麵看不見的牆。”“冒味,能打開一觀嗎?”
“贏仙子隨意就好。”
鹿俞闕在這幾天,對這本武經已經極為熟悉,從前她以為自己至少要再過十年才能開始修習這本劍篤秘傳,但這三四天來,她就已經將它看了不知多少遍。
趙子興說得不錯,裴液確實修習了這本武經,他學得快得嚇人,以致於她以為他是在騙她。頭一天她交給他,第二天黃昏他吃著飯,另一隻手就已快翻到了末尾。
“好讀嗎?”當時她探頭好奇。
“還行。”
“什是“還行’?你能學會嗎裴少俠……我是說,畢竟一邊趕路,難以靜心。”
“差不多了,可以先教你第一章。”
“看我幹嘛?”
“你拿我取樂。”
“鹿姑娘挺會自作多情。”他不抬頭,翻頁。
“那裴少俠就是會吹牛皮。”
“這又沒有劍招要學,都是領悟的東西。我真會了……不過後麵似乎有些……算了。”他道,“來,我先跟你講這章【吹劍】。”
《釋劍無解經》是一門絕學,但確實不是一門劍術。
通俗來說,它是一種用劍的方法,可以被疊加在任何一式劍招前,劍經的內容也正如名字一般,撰者想要以此書“釋劍”,但終究“無解”,而提煉過程中所得,寫成了此書。
鹿俞闕從來沒想過自己能用這快的時間踏入《釋劍無解經》的門檻,裴液講得真的很清楚,很難說這是不是真的令她開心,這門武經曾經在她心那樣深奧崇高。
此時她看著贏越天將這本武經翻開,兩隻手交握在一處。
“那位奚前輩,是已經進城了嗎?”她向旁邊年輕人小聲道,“是剛剛去迎,還是已去了一會兒。”“去了挺久了。”
“………不會出什事吧。”
裴液看她一眼:“放心好了。”
話音未落,廳外傳來幾道腳步,贏越天擱下武經,廳中人各自站了起來。
下一刻門被推開,一位須發幾乎一般長的老人出現眾人麵前。
其人麵容很和藹,但有明顯的虛弱之色,裴液看得出來那不是因為傷患或其他,隻是年紀本身帶來的東西。他鼻梁上架著兩枚鏡片,以至於眼神顯得朦朦朧朧。
商雲凝從背後走進來:“已接奚師叔祖來了。”
“見過奚師叔祖。”
“奚師叔祖遠道辛苦,請就座。”
“都……都坐吧。”奚抱牘搖搖頭,大概確實舟車勞頓,坐下來勻了勻氣,四下慢慢看了一遭,“這位……這位就是裴液少俠嗎?”
老人湊上前的樣子頗像隻髏鼠,裴液抱拳躬身:“晚輩裴液,見過奚前輩。”
“多禮多禮。”奚抱牘捧手,“一年來常聽大名,果然俊秀人物。”
“前輩過譽。”裴液道,“西境近日雪蓮之禍,霧障難掃,因而托石姑娘相請,勞駕了。”“分內之事,不值當提。”奚抱牘瞧著他,笑了笑,“石小丫頭說你讀書識字上有短缺,可我看言談間也是知書之人。平日讀些什書,”
………”裴液看向石簪雪。
石簪雪妙目睜大。
贏越天提醒道:“奚師叔祖,且說雪蓮之事吧。”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