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八年,戰火紛亂,封建王朝倒了,變法的變法,割據的割據,總之一團亂象。這一年,餘家誕生了一位女嬰,其父名之餘清溪,出自“夜深立盡扶疏影,一路清溪踏月回。”餘家與傅家是世交,她自幼與傅家幼子傅博彥一同長大,總角之交,爾後順理成章地喜結連理。
她與傅博彥自幼傳習家傳,以修複文物,保護文物為一生之任。
戰亂之年,但他們仍秉持家規,堅守不變,盡力收藏流失民間的文物,使其不受戰火波及。
直到有一天,他雙眼有神,一身狼狽歸來,告訴她,一件貴重的青銅禮器——青銅簋,終於現世了。《說文》有載:“簋,黍稷方器也。”
他說:“吟秋,我一定要將他保護起來。隻是,它現在在日占區。吟秋,你一定會支持我的,對嗎?”
她遲疑了,又有些茫然,難道真的要為了一死物而……一個激靈,心中大駭,她竟生出了違背家規的念頭。
他們本就是明知不可而為之,於戰亂中盡一切辦法保存古物,是為了讓後代可以知道看見我國的古老技藝文化有多輝煌。
戰亂之中有人逝去,再正常不過,何況他們家世代為古物而亡的人不計其數。
她的祖姑丈守城而亡,祖姑婆並未來得及悲傷,便披掛執銳帶領餘下將士繼續堅守城池,直至援軍到來。不幸的是,祖姑婆力竭而亡。其父正於友人家做客,聞訊悲愴咳血,於淋著他鮮血的宣紙上寫下了《懷婕誄》帖,籍此紓解心中對女兒夫婦逝世的悲慟。
“……汝於吾掌中不過數年,而今恍如隔世。思及汝幼時牙牙之語,而今之後竟再無法聞汝聲。吾心大慟,婕兒吾女,汝之死為大義,為國為民,父心甚慰,承吾家之風,告翁祖在天庇護,吾甚驕之……無能父輩,懷南留之。
謹以此誄慰婕兒為國鎮沙場,裹屍北疆,青山埋骨,不可與父母相見之悲。”
而今同為大義,當亦如此般明知不可而為之。
“崇遠,去吧,我會照看好家中的,放心去吧。”她聽見自己笑著對他說出這句話。
“吟秋,放心,我會回來的。”他亦回之以笑並予以堅定的承諾。
第二日,他便出發了。
十日、半月、三個月、半年、一年、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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