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咖啡廳中，對麵的大嬸垂下頭，兩眼匆匆掃過咖啡廳中的眾多服務員，聲音格外焦急，“據說是在起點那邊寫作的？”

    咖啡廳中薩克斯聲音悠揚，明黃色的陽光透過蕾絲窗紗照在桌麵正中的康乃馨花束上，花瓣上露水在陽光下閃爍著。

    林曉白的心情卻很複雜。他放下咖啡杯，略微有些遲疑，隨即擺出一副和藹的微笑回答：“前幾年確實在起點寫作。鄭姨，咱們當了這多年的鄰居，為啥突然把我叫過來問起這個？”

    “我也是才打聽到你在起點那邊寫作的。”

    麵前的女人穿著深棕色毛衣，著裝幹練，看上去應該是剛開完會；長發紮起單馬尾披在身後，臉上的妝恰到好處，儼然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

    但再濃的妝也藏不住她厚厚的黑眼圈。鄭金玲現在已經瘦了整整兩圈，看上去格外憔悴。

    她將手機擺在二人之間，眉頭緊鎖著，雙手朝著屏幕中輕輕點了兩下：“起點這個網站，我之前都沒怎聽過。說說你的作品吧，有幾部，叫什？”

    “啊……這個，”林曉白幹咳兩聲，“我的作品幾乎都是幾年前的了。我剛開始寫作的時候，始終貫徹著表達自我、尋求共鳴的總方針，所以目前為止，我是覺得我的作品都有失水準。所以我的下一部作品就準備在一個偉大的曆史時期下，創造一個行為思想上都具有衝擊性的人物，表達出銳利的思想的強烈時代衝擊性，思索全人民關注的社會性問題，承擔起一個作家的社會性責任！所以……”

    “我沒聽懂。你下一部小說準備寫什類型的？”鄭金玲女士緊緊揪著她的頭發，若有所思。

    林曉白眼神打轉：“呃，我準備寫一部仙俠文，廢柴升級流，主線未定，大綱還沒有。”

    “這種類型的小說我好像聽過。我看這種小說都在幾百萬字以上了，想看完還真不容易。你們應該也挺難寫吧，收入一般怎樣？”

    林曉白的眼神跟著鄭金玲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打轉。這位鄭阿姨向來有錢，此刻找上他，數十年的創作經曆也讓他大致估計出了她的來意：這位鄭阿姨估計也想投資網文業界了。隻是她究竟是想投資起點網站，還是打算建立一個新的網文平台？

    他搖頭。長期的網文寫作經曆告訴他，無論是哪一種，都會讓她承擔起虧空的風險。

    他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打開了兩年前截圖的收入記錄：“鄭姨，你可能需要好好考慮一下。這是我兩年前在起點的收入，這本是剛過三千訂，月入就在萬以上了。這樣的寫手起點還有很多。網文現在還在風口，起點也已經構建好了一個盈虧平衡的運作方式了，你現在貿然投資，恐怕會虧空的。”

    鄭金玲聽完這話，表情有些意外。她切了塊蛋糕推到了林曉白麵前：“倒也不是，我找你，隻是覺得你對於網絡小說可能比較熟。你下一部小說的主角打算叫什名字？”

    咖啡桌上忽然陷入沉默。林曉白看著眼前的蛋糕，突然有些不明所以。

    鄭姨向來不看小說的，為什今天她會這問？

    但很快，鄭金玲就端起咖啡杯，打破了這片沉默：“那應該是還沒起好名字吧。說來，我其實不太希望是仙俠小說的。”

    說著，她抿了一小口咖啡。不知是因為燙還是苦，她把整口咖啡都原封不動地咳了出去。

    “咳……”

    林曉白滿臉尷尬地看著她擦幹了咖啡。沉默良久，才聽她不疾不徐地解釋道：“鄭姨今天找你是為了一件重要的事。”

    “那就是我的兒子好像穿越到小說世界了。”

    坐在對麵的鄭金玲女士表情嚴肅。

    林曉白驟然坐直，咽下唾沫：“鄭姨，今天不是愚人節吧？如果是並夕夕需要拉人了，可以直接用微信給我說的，不用非要這樣……”

    頓了頓，他又抬頭努力打量著眼前的人，想從她的表情中找到絲毫破綻。

    可惜完全沒有。鄭金玲女士的表情格外鄭重，坦然的就像這就是事實，絲毫不容置喙。

    林曉白對於這位鄰居的印象向來不錯。她平日一直是女強人的形象：她在一家醫院擔任主治醫生，年收入相當高；作為一個單親母親，獨自把孩子拉扯大，其中的苦楚也從未聽她說過。隻是她和自己還沒熟到會約自己到咖啡廳開這種玩笑的程度。

    鄭金玲垂下頭，疲倦地揉著眼：“我沒有開玩笑。我的兒子鄭優成——本來昨天應該是他的二十歲生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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