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撲在衣袖上,發出“噗”的一聲輕響,曹夕姑微笑,麵卻隱著一絲苦味兒:“小禾,你終歸還是不曾信過我。”
其實,當年之事,豈止曹夕姑不知內情,即便鄭忽,如今亦是蒙在鼓。
手在寶兒頭上寵溺地揉了揉,蓁蓁誠懇望著他,淡淡道:“當時的我,敢信誰呢?!
我唯有誰也不信,借你們的東風,憑自己的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
“誰也不信”四個字,重新讓曹夕姑心情變好,他熱情邀請道:“帶寶兒在陶丘城內住幾日,讓寶兒見識見識曹國的美食和風情。”
靜靜等待的寶兒,立刻代替蓁蓁回絕了他:“夕姑叔父,我們的計劃便是今兒離開曹國。
等有機會,你去白狄,我帶你瞧一瞧美麗的沙漠綠洲,看一看月牙河夜晚又大又圓的月亮,嚐一嚐白狄獨一無二的烤羊肉如何?”
如此熱情的邀請,如此美好的景色和吃食,隻要想一想,就會覺得美妙,曹夕姑當即應了:“好,等有機會一定去!
我送你們下山。”
山下,雪兔拴在馬車後麵,靜靜吃著青草。
馬車前麵已經換了兩匹黑馬,追命閻羅和飛魔坐在馬車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聽到腳步聲,兩人躍下車來:“主人。”
兩人隨後把雪兔從馬車上解下,遞給曹夕姑的侍衛。
馬車悠然離開,曹夕姑卻站在原地,忽然舉起羽毛扇大聲喊道:“小禾,他又拒絕了齊國連姻,你知道嗎?”
沒有回應傳來,曹夕姑搖了搖扇子,用極低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或許,他是比我更愛你!”
從仿山離開,馬車跑得並不快,十天後方到了鄭國長葛城。
而在路上的酒店,蓁蓁已經從人口中得知:“公子佗被蔡人所殺,公子躍已被立為新國君。”
午時初,一行四人來到了靈山腳下。
他們並未在山下休息,而是一鼓作氣進了山。
沿著當年的足跡,蓁蓁帶寶兒來到當年心領住過的懸崖。
讓人意外的是,原先被火燒了的木屋處,又出現了一座木屋。
若不是比那座木屋更加精致,蓁蓁幾乎疑心,當年那座木屋並未燒毀。
走進麵,一應生活用具皆有。
陶缸有米,牆上掛著曬幹的臘肉,而麵的臥榻上,被褥齊全。
仿佛心領並未離開,而是重新蓋了一座房子,從此便住在了這。
大黃狗已經死了,心領怎可能還活著?
蓁蓁心說不出的奇怪,一個猜測倏然探出頭,但蓁蓁卻覺得可笑,硬是把它按了下去。
崖壁之間,旁逸斜出一株百年古鬆,它有一根粗壯枝條,恰恰探出崖頂。
許多年來,它巍然不動站在那兒,當年的事情,恐怕唯有它,記得最清楚。
帶著心的疑惑,蓁蓁一行四人從鬆樹上進入下麵的石洞,在麵轉了一圈後,又從鬆樹回到了崖頂。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站在崖頂,望著這四個不速之客,笑吟吟問道:“請問可是白狄國的客人?”
崖頂上山風極大,吹得帷帽下的輕紗幾欲飄起。
蓁蓁一手按住輕紗,心的猜測如同發芽的種子,幾乎破土而出:“正是。
老伯如何得知?”
老者悠然施了一禮,捋著雪白的胡須道:“六年前,公子令人修繕好木屋,便派了禹歸住在此處,並吩咐禹歸,以後若有女客前來,便問一問是否是白狄國的客人。
若是,請與公子一見。”
心冷笑一聲,蓁蓁的聲音卻依然柔和:“多謝老伯告知,無緣之人,見,不如不見。”
說罷,她亦施了一禮,悠然下山而去。
當年,蓁蓁在宛丘不告而別。
然而過了僅僅一個月,她便發現自己懷孕了。
如果最後那一晚,鄭忽答應放她離開,她會第一時間告訴他這件事。
可惜的是,沒有如果。
她決定獨自撫養這個孩子。
當然,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她的繼承人。
九年以來,兩人再未有過任何交集。
收到的各處線報,時不時會出現鄭國的消息,她會去看,但不會刻意去尋找。
直到今年夏天,線報出現了公子忽。
而這,僅僅隻是一句話,便如曹夕姑在馬車離開後說的,簡單至極:“公子忽再拒齊國聯姻。”
而這一次,據說是齊國的文薑公女。
那顆死寂已久的心,忽然如同湖心投入石子,出現了粼粼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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