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偏師

    喬坦仔細地給頭羊綁上鈴鐺，然後便打開了羊舍。

    頭羊不緊不慢地步出，嗅著青草的香氣，朝山坡上長滿了蒿草及灌木的地方走去。

    其餘三十多頭大大小小的羊爭先恐後，咩咩亂叫著跟上，開始了新的一天。

    山下的春耕已經結束，沒多少事了，現在他一天中大部分時間就是放牧牛羊。

    這樁活計說輕鬆輕鬆，說不輕鬆也不輕鬆。

    羊兒頑皮、貪吃，有時候還會走散，並不總是跟在頭羊後麵。

    到達放牧地點後，有的羊還會亂走，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了，這時候你得去找。

    但除了這些之外，一天中其實還是有不少空閑時間的。

    這個時候他會做一些自己的事情，偶爾會坐在山梁上發呆，看著遠方的河流、山穀、密林以及驛道。

    他最喜歡看驛道了。有時候突然出現的一支商隊，會給他帶來許多不一樣的風景，讓他回味許久。

    今天喬坦又坐了下來，手掐著一朵盛開的野花，靜靜看著山下那條古老的驛道。

    驀地，數騎出現在了驛道邊，遠遠向山上張望。

    喬坦緊張了起來，因為那些人不像是過路的旅人，因為人數太少了。

    這可不是洛陽城，荒郊野嶺的，把你抓了當奴隸又如何？官府根本查不出來。

    喬坦下意識站起身，摸出一枚骨哨。

    在身後的山穀中，還有幾戶人家和他家一起放牧，如果真有人過來搶，那就拚了。

    “喬坦。”一騎策馬而來，大喊道。

    喬坦心一鬆，那是正喬克的聲音。

    喬坦將抽出半截的刀送回鞘中，遠遠應了一聲。

    “帶上你的馬、弓和刀，要出征了。”正來到山下，將韁繩交給隨從，說道：“你們落出一丁，就是你了，快跟我走。”

    “什？”喬坦無法淡定了，問道：“為什是我？”

    “沒人跟你說嗎？”

    “沒有。”

    正罵罵咧咧了一句，離得太遠，沒聽清楚，不過他很快提高了嗓門，道：“縣的命令，不去的話，你就不能在這放牧，山下的田地也要收走。”

    喬坦沉默不語。

    山下那幾騎方才還滿臉輕鬆呢，這會臉色卻陰沉了下來。

    他們看看喬坦，又看看正，似乎在等待他的命令。

    “喬坦，逃役可不是小事。若以前就算了，你在山下有田宅，山還有劃給你的牧場，你能跑哪去？跑別人家地頭放牧？把人家草吃光了，他們能饒過你？”正耐心地勸說道：“跟我走吧，這次梁王也來了，可能會有賞賜，不會白打的。”

    或許是這句話打動了他，或許又是別的什原因，喬坦慢慢鬆開了緊握著的拳頭，啞著嗓門道：“好，我跟你走。”

    相隔二十的秀容縣城外，喬豫穿著官服，前呼後擁地巡視了一遍營地。

    營內陸陸續續來了數百兵，都是最近十天上門征發的。

    你別說，定了戶籍、分發了田地、劃定了牧場之後，找人容易多了。

    他發一道命令，縣兵曹掾實際操持，其他縣吏輔助，數十人傾巢而出，騎馬奔赴各鄉，利用自己的老關係，對照戶籍拉人頭。

    或許，這就是體製的意義。

    一旦建立起來，似乎就能調用更大的力量——以前這些力量也存在著，但真的沒法有效利用。

    “春天馬瘦，好好養一養。”喬豫一邊走路，一邊說道：“屯過來的軍糧不能動，縣庫的豆子發一批下去。看好了，別讓人吃了，這是喂馬的。”

    “是。”

    “幹草也發一批下去，沒多少了吧？”

    “原本小山也似的幹草，被吃得差不多了。”

    “收一些秸稈回來，去不出丁的人家收。鍘碎後混著幹草、豆子喂，盡量省著點。”

    “官人，收秸稈給不給錢？”

    “沒錢，不給。”喬豫毫不猶豫地說道：“不出秸稈就出人，連人也不願意出的話，直接抓進牢，讓他們部大來贖人。”

    “遵命。”

    說話間，又是一群人到來。

    領頭的是縣錄事史，身後跟著三個少年，見到喬豫就行禮。

    “怎十四五歲的少年也上陣？”喬豫停下腳步，看著錄事史身後的幾人，問道。

    “官人，此乃主動應募之兵。”錄事史解釋道。

    言外之意，他們不是強拉的壯丁，士氣比較高。

    “那就收下吧。”喬豫點了點頭，剛要離開，又問道：“合河縣那邊怎樣了？”

    “他們征了七百多。”錄事史說道：“我遇到了合河縣的主簿，周家的女婿。他三天就給拉來了二百人，都帶齊了弓刀戰馬。”

    喬豫暗罵一聲，比他們縣動作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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