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仆……仆有話說。”席間一少年突然出聲道。
“卿何人?”邵勳看向他,問道。
此人看著隻是個十來歲的少年,經旁人介紹,原來是侍中羊曼之子,好像沒有如同兄長們一般出仕,而是一直留在家中讀書。
“泰山羊賁。”少年起身行了一禮,道。
“坐下說話。”邵勳端著酒杯,來到羊賁旁邊,溫言道。
羊賁坐了回去,目光從身前一胸脯飽漲的胡姬身上收回。十幾歲的少年,終究有些青澀,同時也說明他沒有亂來,有些十四五歲的士族子弟,甚至已經因為縱欲過度,還沒發育完全就玩壞了……
“陛下,臣--呃,不是,仆家中至豬口營建莊宅,稻麥輪作。每年所收糧食中稻穀倒還好去殼,麥子卻甚難,隻能用石磨。初建之時,因一時找不到足夠的牲畜,磨麵困難,隻能給仆婢、莊客做麥飯、煮麥粥吃,人皆怨之。“羊賁說道:“因豬口卑濕,急需排水,故我家建有龍骨水車,就是那‘翻車’,洛陽就有。翻車有腳踏的,有手轉的,還有那風吹的。我突發奇想,或可用風來吹動石磨,令其旋轉磨麵。” 哦……風力磨坊,有想法,邵勳心中暗讚。
風力驅動的水車確實有,但並非西方常見的那種大風車,而是立軸式風車。
簡單來說,軸上麵有八個立柱,每根立柱上掛一麵帆,然後靠風力驅動提水。
聽起來有點像船隻上的風帆,其實最開始就是從風帆船上獲得靈感,移植到地麵上來的。
每一根立柱就是一根桅杆,每根桅杆上掛一麵帆。風力過大時就降下一些帆麵,減小迎風麵積,或者轉動帆的方向,調節受力角度。
操作方式與帆船幾乎沒有什差別,甚至大小都沒有太多的差別:因為有八根“桅杆”之多,這種水車整體實在過於龐大,占地麵積很廣,以至於不得不將底部抬高,將風車主體架到空中,免得影響土地利用。
可想而知,這種風車是沒有什競爭力的。
比腳踏式、人力轉動的體積大、成本高、操作複雜,還占用更多的麵積。最重要的是,初始投資成本巨大,這就注定其難以大行其道。
他不動聲色地看向羊賁,道:“你做過龍骨水車?”
“隻做過水轉木偶。”羊賁說道。
此言一出,不僅邵勳有些驚訝,席間眾人都頗感興趣。
魏明帝時,有人進獻了一套百戲木偶,雕刻得惟妙惟肖,十分精巧。可惜是死物,不能動,於是令給事中馬鈞讓這些木偶動起來。
馬鈞研究之後,利用水力驅動,令木偶擊鼓、跳舞、翻滾、疊羅漢等等,讓魏明帝歎為觀止,這便是“水轉百戲”的由來。
“什樣的木偶?”邵勳問道。
“仆親手雕刻、上漆、繪色的木偶,乃……乃……”說這話時,羊賁偷瞧了那些婀娜多姿的舞姬。
邵勳大笑,拽過一西域美人,手捏著她下巴,道:“便是此等木偶?”
羊賁點了點頭,臉突然紅了。
“果是有才。”邵勳將懷中西域胡姬推到羊賁懷,道:“少年慕艾,本是尋常,賞你了。”
羊賁輕呼一聲,下意識抱住胡姬。
胡姬比她年齡大,二十歲的樣子,撲在他懷時微微顫抖著。迎麵而來一股體味,但羊賁居然醉了,臉紅得發燙,身體也不可抑製地產生了變化。
這小子,牙口挺好,有前途。
邵勳的聲音仍在響起:“小門小戶是用不起風車磨麵的,但用在莊園卻很合適,至少比驢騾拉磨強,省不少事。你若將此物做出來,朕給你一套‘木偶’。”
“什……什樣的木偶?”羊賁暈暈乎乎地問道。
邵勳神秘一笑,拍了拍手,讓剩下十一名舞姬在他身後列隊,然後指著她們說道:“這套”木偶‘如何?有人會跳舞,有人會唱歌,有人會吹簫。朕願割愛,卿可願將風車磨坊做出來?”
“能!”羊賁幾乎脫口而出。
邵勳哈哈大笑。
羊賁有心思自己做美人木雕,可見少年人很喜歡“手辦”嘛。
但死的手辦如何比得上活的手辦?更別說還是一整套了。
“陛下,真願意割愛?”羊賁似乎有些不信,追問道。
“閑暇消遣時的玩物而已。朕還沒用過,全送你了。“邵勳說道:“但風車卻是利國利民的好物,孰重孰輕,你覺得呢?”
羊賁看向那些各有顏色的胡姬,他覺得這些更好,但他不敢說,同時也有些欽佩,不愧是天子,氣魄就是大。
邵勳見他那樣,笑著揮了揮手,道:“你等全去服侍他。”
十一人齊齊行禮,然後圍到羊賁身側。
有人揉肩,有人捶腿,有人斟酒,有人夾菜,還有人坐到他懷,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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