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曠野之中,突然響起了一陣鼓聲。
片刻之後,合肥東門大開,一隊隊騎兵衝了出來。
他們在城門口列成了一個鬆散的陣型。
“人回來了嗎?”騎督張悊問道。
“沒有。”部下搖了搖頭。
張悊感覺不太好。
在野外活動的遊騎怎著也有十幾人,而今就回來三個,還是從西麵、南麵回來的,東方和北方像是隱伏著什吞吃活人的鬼怪般,一騎未還。
“咚咚咚……”鼓聲仍在繼續,鼓點越來越密集了。
“將軍。”部下滿臉憂色。
張悊回首看向城頭。
太守何充穿著一身寬袍大袖,正在親自擂鼓。
鼓聲就是命令,沒有任何通融之處。
張悊有些猶豫。
不過他也理解,站在太守的立場上,任敵騎在合肥四周跑馬,合適嗎?
這可是淮南治所,臉麵所在。
若沒有騎軍還好,但上次讓賊人偷渡至毗陵後,朝廷特意加強了合肥方向,計有千騎,不打一下合適嗎?
鼓聲似乎表達了何充的心情,聲聲催促,沒有辦法了,隻能打一下,打不過府君也就死心了。
人啊,就是這樣矛盾。
明明知道勝算不大,但出於種種因素,總要先去和敵人碰一下,吃了虧後再改正。
何府君真不懂嗎?
他可能也是想堵住別人的嘴罷了,用他們的命堵住那些屁事幹不成,隻會風言風語之人的嘴。
“走!”張悊一甩馬鞭,策馬而出。
旗手緊隨其後。
接著是親兵,他們稍稍加快了一些馬速,衝到了張悊前方。
後麵則是大隊人馬,足足七八百騎,踏著滿是積雪的大地,衝向白茫茫的荒野。
正在前方耀武揚威的射雕營騎士策馬迎上。
雙方之間的距離不斷拉近,開始出現了箭矢破空聲。
“嗖!”一箭自耳畔擦過,正中側後方一名親兵。
親兵發出了痛苦的悶哼,但好在有鐵甲阻隔,隻受了點小小的皮外傷,還能堅持。
張悊則暗暗心驚。
他衝在前麵,透過人叢縫隙,發現對麵的輕騎射箭不慌不忙,但速度一點不慢,箭矢一支接一支,還頗有準頭。
這是老手!
要加速衝過去!張悊心中萌生了這個念頭。
隻要衝到近前,陷入肉搏廝殺之中,這些騎射手們就能被衝得七零八落。
“殺!”張悊怒吼一聲,越眾而出。
親兵們感受到了主將的用意,拍馬趕上。
其餘軍士亦加快馬速,整支部隊的速度一下子提了起來。
“嗖!嗖!”對麵的箭矢更加密集了。
晉軍陣中不斷有人倒下,也有那攜帶了角弓的騎士忍受不了,將騎槍收起,拈弓搭箭還擊。
至於那些手持粗大馬槊的甲騎,則橫下一條心,身體盡量貼緊馬背,跟在張悊身後,瘋狂又絕望地衝向梁軍。
射雕營的騎士開始散往兩側,但中間還留著一部分人,射完最後一支箭後,手持團牌(小圓盾)、刀劍、鐵撾,與晉軍騎卒迎頭相撞。
許是知道自己手的家夥無法與長槍、大槊正麵較量,他們在第一次錯馬而過,死傷不少人後,便兜轉馬首,從另一個方向潰走。
“追!”戰至此時,張悊已經沒心思想東想西了,他現在全副心神都放在眼前的戰鬥上麵。
第一波衝鋒擊散梁軍後,晉軍士氣有所振作,他們就咬著眼前被擊潰的敵人,一路追擊,毫不放鬆。
雙方一追一逃,很快就跑出去了許。
四散開來的射雕營輕騎又呼嘯著聚攏了起來,加快馬速,放過晉騎前軍、中軍,將後軍兩百餘騎攔在了外麵。
不知道怎回事,他們的動作陡然加快,
一時間箭如雨下,專挑目標較大的馬匹射擊。
晉騎後軍本就以混子居多,被突然提起來的節奏打得暈頭轉向。
軍校一個接一個落馬,軍士衝殺了一下,發現敵人的近戰騎兵這次不再輕易散去,而騎射手們的箭矢又刁鑽得很,射人、射馬信手拈來,精準無比。
晉騎後軍抵敵不住,軍官又大量傷亡,終於堅持不下去了,他們兜了一個圈後,潰向城門處。
合肥城頭的何充看了,嘴巴微張,神色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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