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薑水清第一次參加常委會，老實說到任之前他不知道自己是常委，一直到報到的當天書記才拍著他肩膀說，“水清，希望你的到來能夠給我們常委會帶來一股清風！”薑水清才意識到自己的副市長不單是副市長，而且還是常委，那就是他這一次真的高升了。他心就覺得輕飄飄的喜滋滋的。這種地位真的是可遇不可求，多少人擠破腦袋都要往鑽，可是自己卻輕而易舉進了市委常委，並且還是鼎州市，這可是省府所在地呀！但是，薑水清還真有一種想幹一番大事業的信心，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各種資源比起縣來說那可是不一般的局麵，下屬一千來萬人口的大市，七區四縣都是他大展宏圖的舞台。他首先想到的是複製方莊工業園區的模式，隻要每個縣區都有這一個園區，資金項目引進就會上一個新的台階。

    今天到了常委會議室，他是第一個進來的，也許別人都已經習慣了幾點幾分出現在這，可是薑水清還沒有摸準到底什時候才是最合適的。不僅如此，在他心無所謂，他不講究論資排輩。在縣開常委會，他也經常是第一個到會議室的人呢，結果經過幾次以後，所有人都提前了不少，爭取在他之前一定要出現在會議室，好像這是不成文的官場規矩，誰也不能破似的。到的早，一個橢圓形會議桌，他不清楚書記和市長的習慣，到底他們的座位是坐在中間，麵對門呢，還是坐在中間背對門口，或許是坐在盡頭的位置，或者是進門的位置；他隨便選了一個靠中間，但不是最中間的位置坐下。他就掏出手提電腦，打開，準備詳細研究一下劉冰儒傳給他的報告細節。中午吃飯以後，雖然他隻是感覺到劉冰儒對他的感情並沒有消失，可是似乎中間仍然隔了一層窗戶紙，他不問，劉冰儒也不說，由於這層紙，相互之間的感覺就沒有過去那親近。但是從幹工作出發，薑水清內心已經決定支持一下劉冰儒的工作，畢竟這種支持對於她來說是一種精神上的力量，工作有業績了，順利了，精神也會振奮，自然生活也會感覺幸福指數升高。

    薑水清看著電腦的那些數據，和邀請的參加招商會的單位名單，過了一遍，也沒見到Mike的公司，薑水清就尋思著等最終定下來以後，一定要發個邀請給Mike，希望他和他的公司能夠參加，同時也希望他能夠介紹一些可靠的大公司參加。

    “薑市長，這早？”有人進來，薑水清抬頭看看，見是書記的秘書。

    “哦，可能是我工作不忙，所以早了點兒！”薑水清抬頭笑笑。

    “你都配了手提電腦了？”書記秘書有點驚訝，“好像書記都還沒有呢！”

    “這個手提是我個人的。”

    “這樣啊，會不會有保密的問題？”秘書也就是隨便說說，可是薑水清卻注意到這個問題，畢竟好多資料他都是輸入到電腦的，按照組織規定對不同絕密級別的文件是有保密要求的。

    “不會，我隻是處理一些個人郵件！”薑水清不得不搪塞一下。麵對書記的秘書，是不可以亂說話的。萬一反映到書記耳朵，很多事可大可小，他初來乍到，不想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弄得不愉快。

    陸陸續續來人到了，其中有一半人薑水清還不熟悉，盡管大家都客氣地點頭，可是那種點頭和點頭是不一樣的。年輕的屬於政府序列的常委很明顯和薑水清親近一些，可是屬於黨政口的，也隻是禮節性地點頭。不過，不管是什人，對於薑水清麵前的手提電腦都很感興趣，有人就打聽起來，這是什東西，什品牌，為什這小，這薄，這輕。薑水清知道大家現在用的台式電腦笨重的很，並且還是一個主機一個顯示屏，況且還不是每個辦公室都有。有興趣濃厚的人呢就過來拿起來電腦試試，看看到底有多重。總之大家都讚揚這種手提電腦方便攜帶方便使用。甚至還有人建議，要給市長匯報，在坐的人必須配備一台手提電腦，有利於提高大家的工作效率。薑水清聽了，心就在笑，辦公室有台電腦整天上麵一層灰，都不用，要是再弄一台手提的，最多也就是拿回家讓家的孩子孫子玩遊戲差不多。

    最後書記和市長一起進來，會議開始。薑水清有點兒緊張，首先他關注的是兩位黨政一把手的座位，很慶幸，他自己沒有坐在領導的位置上，他們應該是習慣坐在門口的橢圓的頭上。書記一進門，跟大家打招呼，剛坐下，就咳嗽一聲，宣布開會！

    會議的內容薑水清手已經有了一份提綱，所以他對上麵的事項基本上不感興趣，唯一他想知道的是他私下跟書記提起的關於李桐工作調動。本來他是不期望很快能夠得到解決的，可是當他拿到會議提綱的時候，他還是有點小感動，沒想到到這快，書記就把這個事情列進了會議日程。當然他知道書記這樣做，是對他意見的重視。作為個人來說，薑水清答應過李桐，希望他能夠離開縣，那他已經沒有了發展空間，可是他還很年輕，總不能一輩子我在山溝當個局長。所以，這也是薑水清為了私心，提出的第一條建議。

    會議開得很古板，一點沒有生氣，好像大家都沒有喝過茶水一樣，大部分人都在喝水，少數人在抽煙，除了兩大頭頭你來我往在講話，其他人都像是個啞巴。薑水清就覺得這和自己在方莊村開會差不多，最後也是聽書記布置任務就夠了。他心笑了，就想著，不知道聯合國秘書長開會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最後，輪到討論李桐任命的事情，會議室突然緊張起來，本來隻是一項二級機構的任命，況且也不是很重要的職位，可是畢竟是市的一個單位，在坐的這些大佬們，應該都有自己的傾向。

    組織部長讀了李桐的簡曆，然後宣布說，“李桐同誌擬任市教育局副局長！”

    剛說完，書記沒有給任何人機會，直接說，“這種職位本來不應該放在常委會上討論的，隻不過大家知道教育局長剛剛被雙規，現有的班子不少人程度不同地涉案，所以我們想從下麵提起來一個人選，帶進一些新的工作作風。”

    市委書記嘴上沒說，當然大家都聽明白了，其實這個副局長，其實是來主持工作的。書記話還沒有說完，市長就表態，“我同意書記的意見。”看來市長沒有認真聽書記的話，書記根本就沒表態支持還是不支持李桐的任命呢。

    薑水清就想笑，可是他不敢笑，隻有低下頭，可是他用眼角的餘光，發現不少人和他一樣，低下頭，甚至有人用手捂住嘴，肯定是憋不住了，又不敢笑出來。

    既然市長說支持書記的意見，那說明這個人選是沒有問題。因為任何人選在上會之前都是經過書記同意的，否則，組織部長也不會提出來。所以，大出薑水清意外，李桐的任命居然通過了。

    散會後，薑水清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了李桐，“喂，李桐，祝賀你！”

    “水清，謝謝你。不過我已經知道了結果，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李桐非常高興。

    “哦？”薑水清心一愣，剛散會，他就知道了，難道還有其他人在幫他嗎？

    “好了，你什時候來報到，我給你接風！”薑水清興趣大減，就說了一句客套話。

    “還早呢，見不到正式文件不算數。等我拿到調令，我再給你電話。”

    放了電話，薑水清總覺得哪不對勁，明明是自己在努力幫李桐的，可是李桐的反應好像不是那回事兒。不過，就像李桐說的那樣，今天隻是常委會的決議，等到他接到調令，過來報到，確實還有一個過程。

    “Mr.Jiang，該下班了！”桑朵進來提醒說。

    “我打個電話就走！”薑水清坐著沒動，他確實是想給媽媽打個電話，問問小鼎海的情況。

    “那我在外麵等你！”桑朵退出去。正要關門，就聽到薑水清說，“不用了，你下班吧，我自己走！”

    門一聲關了。薑水清用自己的專用國際長途電話打給了媽媽，接通了，聽到田茗的聲音，“水清，是你嗎？”

    “媽，你聲音怎這虛弱呢？”薑水清聽到媽媽聲音不正常，可是這是國際長途，經過幾次交換機才能轉到，不知道是線路問題，還是媽媽身體不舒服。

    “我很好，我聽你的聲音，很大。當市長的感覺如何？”

    “和生產隊長差不多。要是說實話，還不如生產隊長呢！”薑水清實話實說。

    “為啥？”

    “生產隊沒有那多會議，不用天天待在辦公室，心煩了，還可以到外麵走一圈，立馬心情就好。可是這不一樣，到處都是水泥森林，就是有幾片綠葉，也都是在腳下麵，看上去像個螞蟻。我真的很不喜歡，也不習慣。”這是上任以來，薑水清第一次跟自己最信任的人說出自己的感覺。

    “不管怎樣，你接受了，就必須幹出個樣子，否則你辜負的不是別人的期望，而是對不起地下的父親。你懂嗎？”田茗還真是對薑洪一往情深。

    “媽，知道了。小鼎海呢？”

    “出去了，說是開車去玩呢，不知道去了什地方。哎對了，水清，這個龔明從哪來的這多錢，我看她花錢比我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