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貓意 本章:第一章 楔子

    公元一三九九年,燕王朱棣出兵靖難,至一四零二年,攻陷南京,登基為帝,史稱靖難之役。朱棣即位後,凡建文年間的各項改革一律取消,建文帝減輕田賦的法令也不例外。連年的戰亂,已經使得華夏山河千瘡百孔、支離破碎,加上風不調雨不順,自然災害此起彼伏。賦稅的加重對老百姓的生活無異於雪上加霜,永樂元年,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大饑荒,老百姓流離失所,背井離鄉,餓死凍死不計其數。

    人被逼急了,去偷去搶都在情理之中,但在那樣的年代,遍地都是饑民,也沒人供你偷搶。老百姓一窮二白,但大戶人家不見得沒有物資。詩雲:“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然而財主大戶,護院家丁擁躉眾多,瘦骨嶙峋的饑民豈是他們的對手。而且大戶自然和官府勾結密切,權、錢自古是一家。一些饑民不知高地厚,不自量力去搶劫達官顯貴,卻不料成了刀下之鬼。

    遼闊無垠的土地上,到處是逃難的饑民。饑民紛紛外逃,也許離開北畿地界,會有生路。饑民中,有一對苗姓兄弟,大哥叫做苗簫曲,弟弟叫做苗笛聲。要兄弟二人名字的由來,也有一定淵源。原來苗家祖上的時候,機緣巧合下得到了一支玉簫。此簫發出的聲音,宛轉悠揚,猶如,讓人內心平靜安寧。每每吹響,仿佛眼前浮現出一個翩翩如蝶、作掌上舞的妙齡仙女。

    這位苗家祖上本是個遊手好閑之徒,沉迷賭博,家中值錢之物盡數敗完,甚至將父母留下的一畝三分地也抵了賭債。可以是家徒四壁,這一日,苗家祖上在睡夢之中,夢到一位白胡子老頭,斥他是神族血脈,卻淪落至此。苗家祖上從睡夢中驚醒,發現懷中抱著一支白玉簫。

    要在以前,這敗家子兒定然會把這玉簫拿去換了籌碼,再搏一次。但這次寶物賜,他總覺得有些害怕。坐在家中想了幾日,終於明白十賭九輸的道理。回想起這些年的碌碌無為,不禁愴然淚下。然而人總要吃飯,悔恨是無濟於事的。也許是上憐他苗家,讓他能夠幡然悔悟,重新做人。於是從那起,苗家祖上有了一門手藝,就是做簫笛。代代相傳,直到現在,苗家兩兄弟還是以製作簫笛謀生。奈何戰亂四起,災連年,連吃飯都吃不起了,誰還有閑情逸致吹簫撫笛。

    本來祖上傳下來的寶貝,斷然不可能讓給外人。奈何兄弟二人,已有幾日沒東西下肚,饑腸轆轆,再找不到吃的,苗家兩兄弟很快就會餓死荒野,絕了後。再三商量之後,兄弟二人決定用玉簫到財主家換點吃的,畢竟性命沒了,這祖傳的寶貝也會落入他人之手。

    想到這,兄弟二人返身往北畿城趕去。不料沒走多遠,竟被一個老道攔了下來。

    老道施了一禮,問道:“二位哥,這北畿境內饑荒已久,大家都在往外逃難,你倆為何反而往城去?”

    兄弟二人簡單回了一禮,道:“動亂年代哪不是災難,與其埋骨他鄉,倒不如死在爹娘靈前,到了下麵也好團聚。”

    老道感慨:“你二人倒是重情重義,不過好死不如賴活著。要是你倆有膽識,倒不如隨我老道去幹點死人的買賣。”

    兄弟二人雙眼放光,趕緊表決心道:“我兄弟二人死都不怕,還有什可怕的。隻要道長指條明路,讓我苗家不斷了香火,我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道長滿意地點了點頭,帶著苗家兄弟到了僻靜處,將自己的計劃一五一十告知了兄弟二人。

    這些達官顯貴活著的時候,平民百姓算是惹不起了。不過達官顯貴也是人,也會生老病死。人死後,無論生前身世多顯赫,也會爛成一堆枯骨。唯一不會爛的,是陪著他們下殮的金銀財寶。

    兄弟二人聽罷道長所言,知道這老道是要拉著他倆去盜墓。二人把頭搖成了撥浪鼓,苗氏兄弟雖然食不果腹、身陷窘境,但對於這種有損陰德的事情還是敬而遠之。

    道長勸勉二人,這些達官顯貴,身前均是欺壓百姓、草菅人命的主兒。盜他們的墓,是對統治階級的鞭撻,也算是為窮苦百姓出氣。兄弟二人考慮再三,想著這些寶物埋在地下也沒什價值,不如讓它們重見日,救下幾條人命,也算發揮價值了。

    這老道頗有道行,擅長風水秘術,分金定穴不在話下。搭夥後,三人陸陸續續開了幾個大墓,用掏出的寶貝換了不少糧食,救了百十人的性命。饑荒終於過去了,北畿境內又恢複了一片生機,農民們又回到了這片土地上,重新努力耕耘。

    不同的是,現在的苗氏兄弟二人,已經是北畿城內數一數二的大戶了。兄弟倆父母早年亡故,所以將老道接到家中奉養,感謝老道的再造之恩。每逢道佛節日,苗家都會大開門庭,向窮苦百姓施粥。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用之有道。將盜墓所得散給百姓,也算是積德行善,不忘初心。

    那是一個冬日,凜冽的北風吹在樹梢上,吹在屋簷上,凝成了一條條晶瑩剔透的冰晶。老道躺在玉榻上,雙目無神,氣若遊絲。老道的大限快要到了,苗氏兄弟跪在床前,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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