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停下。”傑洛特木然的說著，甚至讓人感覺魔怔，“你們不懂，我必須去。”

    “什？”丹德恩疑惑又驚訝的叫了起來，“不是……傑洛特，藍恩說的有道理啊，也很清楚啊！你現在頂著戰後的混亂去南方有什用？”

    顯然，在詩人上一次送傑洛特到布洛克萊昂休養，又被樹精趕走的時候。他上一次見到傑洛特的時候，這個獵魔人還遠沒有這不正常。

    但是藍恩卻像是已經得到了自己等著的答案一樣，轉過了頭來。

    在他們身後，米爾瓦捂著小腹皺著眉，卻慢慢靠近過來。

    “不，我真不能理解！”丹德恩叫嚷嘟囔著，“你知道南方有多大嗎？漫無目的的去南方找一個人？瘟疫在上啊，這還不如去尼弗迦德皇帝的皇宮，看能不能搶走他的未婚妻呢！”

    “那句瑟瑞卡尼亞老話怎說來著？就像一粒沙子灑進沙漠！”

    今天的天氣就沒有昨天好。天上陰雲密布，從森林刮出來的風就更加冰冷刺骨，在這春天的末尾都讓人直打哆嗦，眼看著是想下大雨了。

    傑洛特騎在馬上低頭，沉默不語。

    隻在被嘟囔的不耐煩時，才回嗆詩人說著：“你並不用跟我去，丹德恩。這本來就是我的事。”冷風將丹德恩那櫻桃紅帽子上的蒼鷺羽毛吹得左搖右擺。

    但這似乎也調整了詩人的思緒。

    丹德恩在打了個寒顫後突然轉頭，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老朋友。

    “傑洛特……聽我說……”

    “聽你說什？”獵魔人大吼道，嗓音突然一陣顫抖，“我不能……不能任她聽天由命。她現在獨自一人……我不能丟下她不管，丹德恩。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的。永遠不會有人明白，除了我。如果她獨自一人，我遭遇過的一切都會在她身上重演……你永遠不會明白…”

    “我明白。所以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瘋了。你知道我要去哪兒嗎？”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去哪兒。

    傑洛特現在心明白自己的荒謬和可笑，但他就是停不下來……像是永遠都……停不下來。“那個希。”這時，原本始終沉默不語的米爾瓦卻開口問道。

    迎著眾人回頭看她的眼神，她咽了咽唾沫接著問：“或者說正式的，那個希瑞蒞公主，她到底是你的什人，傑洛特？”

    她幾乎是咬著牙在說話，但是藍恩確定，她此時並不憤怒或恐懼。咬牙這個動作更像是在強忍著什東西的結果。

    詩人在剛才對傑洛特說完話之後就抱著膀子打哆嗦，傑洛特本人低頭不語。

    隻有藍恩在馬背上轉身，皺著眉上下又仔細打量一番米爾瓦後才開口說道：“你為什這問？”“因為在此前，”女人依舊用那咬著牙的聲音說道，“他懇求我出去打探消息的樣子。我總覺得他是個擔心自己的情人被人擄走強暴了的無能男人。”

    “因為那個希瑞蒞公主根本不需要別人拯救，不是嗎？她睡在錦緞上，用銀餐具吃飯，穿的是絲綢和蕾絲，全身珠光寶氣，隻等著戴上後冠的那一天。”

    “在我看來，一個獵魔人宣稱想要去“拯救她’，這簡直……”

    藍恩接上了她沒說完的話：“簡直就像是有個獵魔人穿著從死精靈腳上剝下的破舊靴子，打算破壞、糟蹋、摧毀並踩碎她的幸福。”

    “且不論這些消息都是關於那個假希的，”藍恩搖了搖頭，“就算是真的，這也並非“無能男人想要從皇帝手搶回情人’的戲碼，米爾瓦。”

    “這是個父親想找回自己失散的女兒的戲碼。”

    藍恩輕聲說著。

    走在最後的女人，馬背上的身體則輕輕一顫。她下意識的看向了不遠處的布洛克萊昂大森林的邊界線，目光中充斥著顯而易見的冰冷哀傷。

    “我以為這事兒應該不用解釋才對，”丹德恩低聲苦笑一下，“我都把這詩歌傳唱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獵魔人、命運、誓言、意外之子。”

    “但顯然，”藍恩在旁邊卻反駁道，“光在詩歌表明父女的身份，並不足以遏製人們飄飛且下流的遐想。女兒又怎樣？隻要夠漂亮不也能扒掉褲子？更何況當父親的是“色欲滔天’的獵魔人了。”“可見，丹大師。你的詩歌還沒能扭轉人們對獵魔人的刻板印象。”

    維登這個國家，夾在辛特拉與布洛克萊昂大森林之間的領地並不廣闊，稱得上狹長。

    因此也就是兩天的功夫，藍恩就跟他們一起走到了國界線上。

    在過關的地方，他們遇見了一支隊伍。

    這支隊伍很長，以緩慢的速度前進。

    他們背著小小的包裹，一言不發。男人、男孩、女人、女孩。

    沒人哭泣，也沒人抱怨一句。就連一句絕望的呻吟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