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老爺聽了這個鄰居的話，臉色不由變了，用顫抖的聲音道：「不……不能往衙門遞話嗎？」

    那鄰居知道孫大老爺是從鄉下來的，可能不知道這些情況，於是當下便熱心解釋道：「你隨便想想就該知道，這肯定不行啊，誰有沒有罪，肯定是知縣老爺說了算，如果大家都拿勢壓人，知縣老爺屈從，豈不是要冤死很多人？尤其是京城有錢有勢的多，這種事就越發做不得，一旦被查出來，輕則坐牢流放抄家，重則掉腦袋。看這家大老爺被拉去砍頭了，隻怕是事情比較嚴重，聽說冤死人了，所以要賠命。」

    鄰居倒沒想過有人讓孫大老爺往衙門遞話，畢竟據他所知，孫大老爺的女兒在宮的位份也就那樣，孫大老爺還沒那個能力，包攬訴訟，不會有人甩他的。

    所以這會兒聽孫大老爺這樣問，隻以為孫大老爺是好奇罷了。

    孫大老爺聽了鄰居的話，神色不由有些恍惚，然後道：「那要是誰被欺負了，其他人仗義執言，也不行？」

    鄰居道：「怎區分仗義執言和以勢壓人呢？如果甲跑來遞話，說自己是仗義執言，縣太爺得聽，乙也跑來遞話，他真的是來仗義執言的，但別人說他是以勢壓人，怎辦？縣太爺到底聽誰的？不得看看案子到底是怎回事，由縣太爺自己決定嗎？要是聽外人的，那還要縣太爺做什。」

    「再說了，天子腳下，首善之地，要是覺得在縣衙說不清楚，那就去府衙說唄，除非是什大有來頭的人犯的事，可能背後有什大有背景的人，普通老百姓犯的事，到府衙差不多就能斷明白了，要還判了刑，基本上不會冤枉對方了。實在不行，再去京城衙門，那肯定不會有問題了，畢竟京城衙門的老爺，也許有錢有勢的人出事了，人家背後有人，他們可能還要權衡一下怎判，小人物犯的那點事，基本上不會判錯的，很少有冤枉的。畢竟我們這兒可是京城，那些大老爺們，可怕判錯了，百姓去敲登聞鼓，鬧到皇帝跟前，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呃……真不會有當官的收了錢，冤枉老百姓？」孫大老爺不相信這邊當官的能這清廉，畢竟他以前聽到的，都是說衙門口向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這也是他相信那個請求幫忙的人說的話，以為他們家真被人欺負了，所以想幫忙的原因。

    那鄰居道：「其他地方可能有這樣的事，但京城，很少會有，畢竟能當京官，就有往上爬的可能，為了那點小錢搞冤案，一旦對方一直往上告，傳到了皇帝耳，毀了前途，不值得。外地的人很難告到皇帝跟前，咱們京城想告，鬧大了皇帝還真有可能聽到，這樣一來，誰敢賭呢。」

    孫大老爺到這會兒已經聽明白了，那就是，他被人忽悠了，那個來求他幫忙的人，多半不是被人欺負了，而是真的做了壞事。

    於是當下自然就不會幫那人做事了。

    當然了，就算那人是冤枉的，看到對麵街上六品官大老爺因為這樣做，被抓去砍了頭，孫大老爺也嚇倒了，不敢做了。

    就算那人是冤枉的，也讓那人自己一級級往上告吧，畢竟按鄰居說的，京城當官的判案好像比他鄉下要公平一些，總有人會為他作主的，反正他是不敢往衙門遞話了，畢竟這可怕。

    於是當下那人再來找孫大老爺，讓他幫忙寫個帖子，遞到京城縣衙的時候，孫大老爺便拒絕了，道：「我對麵有個六品大老爺，就因為幫人做這種事，被皇帝拉去砍頭了，我可不敢弄了。你要真是被冤枉的，你就去府衙告吧，京城這地方，可是首善之地，縣衙應該沒法一手遮天的。」

    孫大老爺也沒隱瞞他的想法，直接就說了原因，還把鄰居說的那些話，跟這人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