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要這個!」林歌指著樹上唯一剩下的幾朵花說道:「花花好看。」

    林憶疏一個輕身，就跳到了樹枝上，然後摘下開的最好的那支花，旋轉落下。林歌都看傻了眼，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林憶疏，直到他把花遞給她，她才回過神來。

    林歌接過花，滿心歡喜。

    「喲喲喲，給小姑娘摘個花還要旋轉跳躍。」謝長新扯著個嘴，滿臉不屑地說道。

    林憶疏也不知道他抽了什風，說話一直帶刺，抱起林歌陪她玩。三個人在院子玩了好一會，夕陽西下，才見璃歌和林毅從房間中走出來。林歌看到自己的母親，一頭衝過去就紮進了璃歌的懷中:「娘……」

    「今天和兩個哥哥玩，開不開心。」

    「開心，開心!」林歌道。

    「舅公，你們這是……」

    「我們打算帶林歌逛逛京州，不日就打算回去了。」林毅說道:「你母親她……你多陪陪她吧。」

    三人走遠後，謝長新才拍拍林憶疏的肩膀:「沒事，還有我呢。」

    ……

    深夜。

    我穿好衣服，下了床，一個人走到院子。今夜的風很大，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房門口掛著一盞宮燈，昏黃的燈光給夜間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紗。我離開小竹苑，走到未央宮最高的樓上，夜間值守的侍衛看見我，也都是畢恭畢敬的。

    高樓之上，風很大，像是某人的低語和訴說。

    林殊很早之前就告訴我，如果風來了，就是他來看我了。

    這的風很大，我感受著這些風的輕撫，就好像他回到了我的身邊一樣。發絲在風中飄動，我靜靜地佇立在高樓邊緣，放眼望去，寂靜的宮殿在夜色中顯得莊嚴肅穆。點點宮燈在黑暗中閃爍，隱約能看見巡邏侍衛的身影。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想起在劉府的日子，在林侯府的日子，那些畫麵還曆曆在目，可瑞金卻已是物是人非，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洶湧，讓我幾近無法呼吸。在這寂靜的高樓上，我感到無比的孤獨和無助。悲傷是我心中的一座墳墓，思念是我無法跨越的河流，我在這生與死的邊緣掙紮著，痛苦著。

    我來到這，風大的這，隻是希望你能聽見我的聲音。

    「我要走了，小殊。」我閉上眼，苦笑著說：「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回答我的隻有風聲。

    「我想，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快樂是不會有假的。」我緩緩道來：「可是我真的想他了。我的公子，生前是一個人，死後也要冰冷地走在黃泉路上，他那樣怕冷的一個人，又從來都不說。」

    我嗚咽著，「我想去找他了。」

    「你不要怪我，小殊。」我道：「我總是不敢承認自己的心，總是在錯過在失去，可是我這一次，真的不想放手了。我真的......我真的想他了，我隻是想見見他，誰罵我也好，有人恨我也罷，我都隻是想——我都隻是想告訴他，我其實一直都——一直都——」

    我一直都愛他啊。

    隻是這簡單的幾個字，我們之間花了一生都學不會。我也想自私一次，自私一次，自私到很久很久以後，人們說起我，都說的是他的妻子，他的結發妻子。

    「我是來跟你告別的。」我道：「小殊，對不起。我這一次真的要任性了。你跟我說過，隻要有風的地方，你就在我身邊。現在，你一定在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