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台母和市母

    邱巴巴副台長

    郭老三對蟈蟈這樣，回去告訴台長，電視台先借我三百萬吧！

    這顯然是一句氣話，蟈蟈回到台並沒有把郭老三的這句氣話立即告訴黃有才台長，不是她不想告訴，而是找不到機會告訴，她給他打電話要不接，要接了忙，馬上掛了。蟈蟈到八樓敲過幾次他辦公室的門，門不開。每當這時，她呆呆地想，這個老**是不是關起門來在頭抱著錢程作樂啊？古人妻子如衣服，今人情人如時裝。她蟈蟈這件時裝也穿了幾年了，也是該換換了，不過趁他沒有徹底脫下她這件時裝前，無論如何要把三百萬鑒寶讚助費的提成弄到手，以後這樣的肥水恐怕不會有了。

    這上午台召開一年一度的總結大會，蟈蟈終於見到了黃台長。會議結束，蟈蟈就跟著黃台長來到八樓他的辦公室。

    黃台長把筆記本往桌子上一甩，似乎有些疲憊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忙死了。”

    蟈蟈站在辦公桌邊上陰陽怪氣地：“忙什呢？是不是為破吉尼斯紀錄在忙呢？又要招女播音主持了嗎？”

    黃台長白了她一眼：“什亂七八糟的記錄。”

    蟈蟈本想進一步闡述，你不是在為破世界搞掂女主持最多記錄而忙乎？但看他兩眼血紅，鼻子哼哼著出粗氣，她到了嘴邊的挖苦又咽了回去，改為：“那個郭老三不知咋回事？那我去了，他不但不給支票，還要問你借三百萬交罰款呢！”

    黃台長這兩確實很忙，昨下午他叫人事工資處處長把播音主持招聘的報名名單拿來看了一下，確認蘇玨已在名單之中，本想把郝記者叫到辦公室商量一下，怎樣讓他去暗示蘇玨把家中的元青花大罐拿來換取這個難得的進台良機，但實在太忙了，忙得騰不出時間來。

    黃有才忙在馬不停蹄地拜會市人大常委會委員以及重要的人大代表，年底前市人大要對政府組成部門作一次述職考評，考評的結果直接關係到他能否再留任五年。以前這樣的考評、測評不是沒有過，但黃有才從不當回事，在市領導眼，這個台長的重要性在各部委辦局，位置是在倒數的，考評也罷，測評也罷，結果再差，也不會把他動到別的部門去的；結果再好，也輪不到提拔，他也不想提拔，他自知這個位置的妙處。但這一次不一樣，他年齡到杠了，按常規他不得不下了。他不想下，他還想再幹一屆。再幹下去，他有了場麵上的理由，上個月，他評上了高級編輯，正高職稱，正教授級別，可以幹到六十周歲。可昨晚他請組織部管幹部的副部長吃飯，人家就，年齡到崗延長退位年限，沒有先例。而且這位副部長還透露了這個消息，前幾包書記恰恰看了星期晚間電視台的一周新聞摘播，發現他到古城老街調研的新聞放到了第二條，壓在他上頭的是李解放。要是初播時也這樣編排，包書記也不會有什想法，他不是李解放，不會為個頭條新聞斤斤計較，問題是，剛看完新聞，秘書史打電話來，那初播，他看到過的，第一條新聞就是您包書記在老街調研，怎周日摘播時又顛倒過來了呢？當時包書記就在電話罵了三個字：牆頭草！黃有才聽了副部長傳遞的這個內幕，從頭涼到腳。

    現在聽蟈蟈這一，黃台長心越來越感到不踏實了，是不是社會上的人都知道他到杠了？要下台了了？要不然郭老三不會不拿他當回事，一個讚助鑒寶的合同簽了這長時間了，到現在讚助款一分錢也沒到位，拖了這長時間！與郭老三打交道不是一兩了，以前不管多少額度的合同簽就簽了，錢到就到了，就算合同約定分期付款，也往往稀糊塗的一筆就付清了，哪有這樣初一拖到十五，十五又拖到初一的！肯定是他聽到什風聲，他黃有才年紀到了，要下台了，接班的人後麵排著一摞一摞的！

    黃有才點上一支煙，抽了一口，就往煙灰缸摁，邊摁邊問蟈蟈：“我要下台的事，台，你有沒有聽到過什風聲？”

    蟈蟈回頭看一眼門口，確認沒人進來，閃著長長的假睫毛，撩黃台長一眼，：“你也真是的，人家有風聲怎會飄到我的耳朵？台誰不知道我是台母啊！”

    台母？還有市母呢！前幾在飯桌上，他聽，咱們台出了個“市母”，那肯定指的是沸沸揚揚的邵萬娜了！多難聽啊！這樣的百度百科命名毫無疑問是台下麵新聞口的那些人嚼舌頭嚼出來的呀！現在黃有才沒心思跟“台母”眉來眼去，繼續有一下沒一下地撳著香煙屁股：“台外呢？有沒有聽到過？”

    蟈蟈告訴他，她老公倒聽到過一些。市麵上有各種各樣的傳，有長山一個分管文教體衛副市長去年就在當地一次範圍的宣傳會議上講，他在這個位置上已經五年了，最近要調到大市新聞部門去了，去了還是管到你們的嘛！有婺北區的宣傳部長與李市長都是溫州雁蕩山腳下人，李市長在一次酒席上就，你最好去報社或廣電總台去，好好管管那幫搬是弄非嚼舌頭的記者；還有，婺州日報社的總編有可能挪到廣電來，他跟社長鬧別扭都鬧了三年了，自己向組織上提了好幾次要求了。至於台內的人選嘛，當然呼聲最高的是分管廣告經營的邱巴巴副台長！

    邱巴巴是台一個老職工的兒子。他文化程度不高，隻在省廣校讀過兩年中專，學的是攝像、製作，畢業後分配到台，開始在文藝部拍了兩年電視輕喜短劇，編劇導演攝像製作都他媽的一人包幹了，幾個剛從重點中學調來和部隊軍報轉業來的本科生也不得不給他當下手，他能壓住他們的最大本領除了懂得點專業外，就是罵罵咧咧，誰也不放在眼，那幾個算得上大知識分子的人可以秀才遇到兵了，他愛怎折騰就怎折騰，反正工資獎金不少一分。你還別，真讓邱巴巴折騰點東西出來，那些故事，五分鍾一集，十集一部，行業單位讚助的，片尾掛名的，劇中植入廣告的，全國各單位征訂購買的，兩年折騰下來，給台賺回了兩百多萬元。現在兩百多萬不算啥，全年三個頻道廣告收入達一個多億，可上世紀九十年代那時隻有一個頻道，放在北山上發射，覆蓋麵，第一年招標的廣告標的隻有八十萬元，還沒人報名。黃有才覺得邱巴巴是個了不起的人才，第二年便把他弄到廣告部主任的位置上，這一年台實現廣告收入翻番。此後搞過幾輪競聘招標，期間新聞部主任楊威，文藝部齊半仙都來一試身手，但都做不到半年，就敗下陣來。老九不能走，老邱不能走，爛攤子還是邱巴巴來收拾。隨著頻道的增加，廣告時段的不斷開辟，廣告資源的不斷豐富，在邱巴巴手全年廣告創收居然實現了過億。而邱巴巴也由廣告部主任到廣告中心主任，再到局黨委委員、廣電總台副台長，一步一步地上到了他那一直在北山頂上轉播台值機到退休的老爹連想都不敢想的位置。邱巴巴的能力不僅獲得了黃台長的垂青，也得到了台職工的公認。台職工認可他的還在於他在黃台長這麵鏡子的照耀下，有些值得比較的東西，如從執掌廣告部以來從沒拿過一分錢的業務費，尤其是台其他領導七姑八嫂能塞的都塞到台來了，或者與報社領導的子女交換著安插工作，而邱巴巴的兒子到日本學了四年動漫，要到台來混個飯碗，怎不為過，可現在卻在專業上八竿子打不到邊的汽車修理公司幹活。